2016年8月31日 星期三

【小小說】夢中見

自從前度走了,麗一直鬱鬱寡歡,做甚麼都提不起勁,後來更索性把工作辭掉,有事沒事都宅在家中,靠着積蓄過日子。

好友偉很擔心她,三兩天就家訪一次,希望陪她多一點,盡快令她振作過來。

「我昨晚又夢到他。」

披頭散髮的麗,把偉買來的消夜,勉強地吃了一半,就把筷子放下。「又?」偉望着瘦了不止一圈的麗,心有點痛。「是的,最近夢見他多了,真好。」

有多好?夢境而已,現實是,他已經走了。這是他的心裏話,他當然沒有說出口。「你夢見他怎麼了?」

「他跟我吃飯。」她露出了久違了的甜絲絲的笑容。「就像現在我和你一樣。」

她說,曾多次夢見他,地點都是他們這家三百多方呎的屋子,兩人就像平常一樣,有時吃飯,有時看電視,有時談天,有時做愛。「最近夢到他的次數愈來愈多。」

她站起來,一邊收拾外賣的東西,一邊下逐客令。「夜了,你回家吧,我想休息了。說不定今晚又可以再見他呢!」

看到她興奮的神情,他反倒有點失落,雖然還想繼續陪伴她,但也不便打擾,道別後,便離開了。

三天後,他再次造訪,但按了門鈴整整一分鐘,卻沒有人應門。他緊張起來,掏出鎖匙──兩人是最好的朋友,互相備有對方的門匙──推門而進。

只見她就伏在沙發上呼呼睡着了。他趨前仔細一看,她臉上露出了一個很鬆弛、很幸福的表情,他幻想她在夢中與前度再遇,共度美好的時光,便捨不得叫醒她。

他為她蓋上被子,然後一直坐到天亮。她比他更早醒來。

「偉!偉!」她把他搖醒了,急不及待要跟他分享夢中發現的事情,他有的沒的聽進耳朵裏去,又跑到廚房為她煮早餐。

「快點吃,吃完陪你見心理醫生。」她這才清醒過來:「是今天嗎?」

「是啊,星期三,你看看月曆,我給你圈了今天的日期。」說時指向月曆,她卻苦笑起來,「原來今天已是星期三,我已經睡了那麼久。」

他起初不以為然,她接着說:「剛剛那個夢,我可能做了超過一天。」他呆着了,然後猛地捉住她的肩膀。「麗,別嚇我好嗎?我很擔心你啊!」

她卻淡淡然微笑。「偉,不用擔心,我跟他的夢,是很愉快、很幸福的,我願意一直做夢下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夢啊,你是現實的,請面對現實吧!」

她靜靜地喝了一口橙汁,想了想,說:「如果我永遠不醒來,現實和夢境,又有甚麼分別?」他想反駁甚麼,都被她止住了,又答應她不把做夢之事,告訴心理醫生。

一星期過了,偉再次來到麗的家,跟上次一樣,久久沒人應門,他用鎖匙把門打開,走了進去,然後在牀上看見她躺着。

仍有鼻息,一呼一吸,慢慢的,慢慢的。她一臉安靜──甚至可以說是安詳,叫偉驚異起來。「麗!麗!你醒醒!你醒醒!」她卻如死去一樣,一動不動。只是尚有氣息。

他慌張極了,報警求助,不久救護車趕至,把她送院。這一晚,偉在醫院病房外的長凳子度過,徹夜不眠。不曾試過的快活

翌天,醫生告訴他,麗昏迷了,原因不明,但從其身體狀況推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才鬆了一口氣。偉天天都探望麗,只是現在他是到醫院去,不是到她的家。

一個月匆匆過去了,雖然在偉的角度來說,這一個月,很漫長。但他想,麗或許只是跟前度過了一星期而已。夢跟現實的時間流轉,應該很不一樣吧。

是的,麗仍然昏迷不醒,幾個不同專科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他們甚至告訴偉,要作最壞的打算──麗不會甦醒了。

後來有一晚,偉夢見麗,這是他們相識十載的第一次。在夢裏,偉作客麗的家中,麗和前度──不,是男友,一起下廚,桌子上放滿美味餸菜,其中一味,是偉最愛吃的菠蘿咕嚕肉,偉清楚記得,那撲鼻而至的酸甜味道,以及他肌餓的感覺。

「不要客氣,隨便吃,謝謝你一直照顧麗。」他與麗對望一笑,偉不客氣,起動了。這餐飯,他們談得很愉快,這種感覺很奇妙,奇妙得讓偉覺得是這輩子都不曾試過的快活,奇妙得讓他想永遠的留下來。

「偉,你不屬於這裏。這裏,是我們的世界。」麗彷彿看穿偉的心事,認真地對他說,偉點點頭,沒說甚麼。他不屬於這裏。飯後,兩人跟他送別,他轉身開門一刻,眼簾就張開了,窗外光猛艷陽映照,告訴他這是美麗的新一天。

他不會忘記,那時肚子飽滿無比的感覺。後來,他就再沒有夢見麗了。

2016年8月31日,星島日報,副刊E05‧文化廊‧創作塗鴉)

2016年8月11日 星期四

【攝影】百家千戶眾生相

兩年一度的《香港國際攝影節》近日展開,兩大主題展覽《千戶》和《聽日你想點?》正於不同展場同步上演。太古坊ArtisTree的《千戶》逾千幅作品,讓觀眾看盡不同年代、地域的百家千戶眾生相,其中日籍攝影師淺田政志和家人扮鬼扮馬的「淺田家」系列作品,充滿玩味。

淺田這一家

在《千戶》這個偌大展場裏,其中一個展區,掛着多幅淺田政志的作品,相中是同樣的四位人物,他們每次都在扮鬼扮馬,時而化身消防員出動撲火,時而成了黑幫分子凶神惡煞,不但裝扮衣著巨細無遺,還七情上面入型入格。這四位模特兒,正是淺田的家人——爸爸、媽媽、哥哥和他本人。淺田來港出席展覽開幕時,拍照時伸手伸腳叉腰跪地任憑差遣,想不到全家都是玩得之人,而一輯《淺田家》系列作品,便榮獲第三十四回木村伊兵衛寫真賞。

「我這些不是Cosplay攝影!」每當有人有此誤解,淺田都會澄清:「Cosplayers扮演的是動漫作品角色,我和家人攝影時卻更像『上身』,譬如一起扮賊人、消防員,當時的我們相信真的活在那個世界中,瞬間變成另一種人。」他們的攝影行為,更像表演,而攝影便是把那一刻凝固起來。

高中畢業後,淺田政志進了日本寫真映像專門學校研習攝影技藝,當時老師給了他們一個任務——拍攝家人,淺田便因而開展了這個有趣的攝影Project,當時他才二十歲出頭,現已是十六年後的事。「一開始父母有少許抗拒,但見這是功課,也沒辦法,怎料卻愈拍愈開心。」他們的拍攝過程是這樣的:淺田先擺定鏡頭、打燈,然後Set Timer,按掣後他們便急急在倒數時間內衝前擺Pose,每次都千鈞一發。

他笑說,淺田家在《淺田家》攝影系列出現前,關係就如普通現代家庭一樣,不致疏離也不特別融洽,但總動員展開拍攝後,「超Friend,感情愈來愈好!」他覺得現代家庭關係疏離,從前則是大家庭,幾代人聚首一堂,現在兒女長大後便各散東西,有些甚至不相往來。「我們很幸運,因為攝影,家人仍然經常碰面,一起流汗,一起歡笑,留下珍貴回憶。」

資源捉襟見肘

《淺田家》只是《千戶》芸芸眾多展品之一二,是次逾千幅作品中,作品列席者就包括何藩、陳的、陳泳因、常霖法師、朱德華、劉智聰等攝影藝術家,加上去年《拍住食攝影比賽》的精選及得獎作品,他們的攝影創作,聯袂構建了是次旗艦展。

香港國際攝影節主席高志強說:「攝影節要帶領潮流,要告訴大家,香港的攝影去到甚麼層次,這才是攝影節的意義。」三年前在香港知專設計學院Gallery舉行了《300家——樂。活。當下》,當時反應很好,便啟發了今天的《千戶》。

「因為生活逼人,新一代對家的定義也改變了,一個人可以是一個家,我想通過展覽,看看各階層對家的不同詮釋,譬如我們找了出家前是香港著名攝影師葉青霖的常霖法師,他又怎樣理解『家』?」

高志強從第三屆開始出任香港國際攝影節主席,幾年間經歷過不少困阻,找商業贊助、政府資助等到處「撲錢」,不諱言資源捉襟見肘,希望得到更多認同,讓攝影展能夠繼續走下去。

另一重點展覽,是同期在香港文化博物館分途出擊的《聽日你想點?》,策展人王禾璧和鄧凝姿博士,一起選了十二位女性藝術家,她們通過攝影表達對未來的想像,當中亦牽涉了數碼科技,不止一張張照片那麼簡單,不乏互動元素。

鄧博士便展出《一百零八個在身邊的女子》,顧名思義,她的《水滸傳》故事以女性擔綱,她先把人物拍下來,然後重繪,「看起來她們的神情好像很悲慘似的。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我們不知道各自的難處。」除了影像投射,觀眾還可從頭戴式虛擬實境眼鏡,得到另一種觀賞體驗。「走着走着,觀眾就像跟她們擦身而過。」

(2016年8月11日,星島日報,副刊E01)

2016年8月5日 星期五

【音樂】本地音樂夠薑

雖然西九文化區已經大興土木、關閉部分地方,今年《Clockenflap》亦移師至中環海濱舉行,但這片叫人參與過《Clockenflap》、《自由野》等大型活動的美麗土地,至少今夏仍然上演一連兩天的音樂文化節《WEEKEND》(《本地薑週末》),打正旗號以香港樂隊做招徠,三個舞台就喚作「香港」、「九龍」、「新界」,對本地樂迷來說,能夠看見本地歌手樂隊,在「香港」、「九龍」、「新界」落力表演,難道不值得進場支持嗎?

《WEEKEND》是新成立平台「wow and flutter」第一波活動,該平台由推出過不少獨立唱片的89268催生,主腦正是曾為商台製作總監的康家俊。「現在西九的空間尚可,雖然沒有《Clockenflap》那麼大,但估計整個面積仍可同時容納二萬人左右。」

這個本地薑音樂節,參與樂團和歌手,既有廣為人識的RubberBand、Supper Moment、LMF、觸執毛、黃靖等,也有近年冒起的新青年理髮廳、李拾壹、徐嘉浩等,較為Indie的亦有Anwiycti、Sensi Lion、話梅鹿等,喜歡本地音樂的樂迷,不難找到心頭好,這次還能一口氣欣賞他們的演出,也是難得。

「想搞音樂節已很久了,直至去年年底,才正式拍板舉辦《WEEKEND》,籌備不足一年,過程算是很順暢,試想想,這次涉及約五十個單位、約有二百個表演者,人與人之間總有問題產生,這次卻很少摩擦,我覺得很Amazing,相信大家都很珍惜能夠聚首一堂的機會。」

當唱片市道不景氣,音樂會、音樂節成了音樂市場其中一條出路,香港近年亦上演過《Clockenflap》、《呼叫音樂節》、《銀礦灣沙灘音樂節》、《香港春浪音樂節》等不同個性的相關大型活動,雖然不是每一個都經得起考驗逐年舉辦,有些甚至是「霎眼嬌」,但仍然豐富了樂迷的眼界。

康家俊坦言音樂市場需要轉型,也認為香港市場可以消化更多音樂節,只是暫時未成氣候。「除了《Clockenflap》,還有哪個音樂節成了大家的習慣?」樂迷渴求好的音樂表演,只要讓大家知道不同音樂節的性質,便自有捧場客。「我經常提醒自己和團隊,不要跟《Clockenflap》比較,他們已有多屆歷史,累積了一定觀眾群,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自己想做一件怎麼樣的事,即使走一條艱難的路,也心甘命抵。」

他笑言,做獨立製作,從來都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放棄自己的主張和喜好,這個音樂節,他就強調「香港人」、「本地薑」。「我們成立『wow and flutter』,便是希望聚集在這個地方不同崗位很努力做事情的人,力量就會大。」

《WEEKEND》三個舞台「香港」、「九龍」、「新界」,有三個策劃人,他負責「香港」,本地著名樂評人袁智聰則主理「九龍」,StreetVoice街聲香港音樂總監Oliver奧利佛,也為「新界」揀選新聲音。「我一直在主流音樂、獨立音樂做事,『香港』的表演單位,便較多人認識。」

這次找來新知舊雨,他笑說就像「同學會」一樣,好像他認識了LMF很久,這次一找阿庭幫忙,對方二話不說,就直接問表演日期。假音人曾由89268出版專輯,近年已較少演出,大概僅一年一次。「我聯絡他們,邀請他們在《WEEKEND》演出,其他的表演工作就不要接了。」至於當紅樂隊Supper Moment,他反而是在今年才認識對方,「覺得他們人很好、態度很正面,上年成績驕人,很想找他們一起玩。」

袁智聰則在「九龍」找來很有型格、很獨特的音樂單位,辦過不少新Band活動的Oliver,便在《香港大團誕生》為「新界」揀兵,於是三個舞台,便形成三種不同特色。近日天氣不穩定,既颳颱風又灑豪雨,康家俊坦言購票情況不算很理想,站在消費者角度,有「睇定啲」心態,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他覺得,如果這次仍然做不出成績,日後很難有人願意再次投資去做這樣的事。

「希望大家不要想太多,購票進場吧!」雖然現在言之過早,他暫時的目標,是《WEEKEND》最少辦三年,但明年西九的場地將會更小,未來音樂節的面貌,肯定會變得不一樣。「有人支持的話,我當然希望年年都搞,這種音樂節,是很值得在香港出現的!」

(2016年8月5日,星島日報,副刊E05.文化廊.享樂主義)

2016年8月3日 星期三

【小小說】監視



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躺在嬰兒牀上,一邊望向牀頭吊着的星星月亮太陽旋轉玩具,一邊看着倚在牀邊不停說話的外傭,小手小腳在胡亂舞動。

他當然聽不懂外語,應該說,他還未懂得任何語言,只是聲音讓他好奇,才看看這望望那。旋轉玩具也播放響亮得有點刺耳的單調音樂,他又分神地把目光望回星星月亮太陽。

這個玩具天體、這個細小的嬰兒牀、這個探頭望過來的巨人,便是他整個宇宙。

「乖乖,快睡覺。」外傭又用她國家的語言,溫柔地逗着小人兒。她離鄉別井已三年,幾乎已適應了在這個城市的生活,包括寄人籬下、逼車、湊小孩、去街市買餸和講價、假日到廣場跟鄉里聚會、如人球般委身於不同家庭,還有,在家用閉路電視下自若地工作。

嬰兒忽然哭了起來。「乖乖,別哭。」她立即抱起男嬰,喃喃自語:「你不喜歡我嗎?是太太着我要看守你的,不准讓你離開我的視綫範圍之外。我知道,被人監視着感覺,很不好受,我都是每天被人監視着呢。」孩子彷彿理解她的話,不哭了,她興奮起來,用手輕輕撫摸他的後腦。「這才是我的好孩子。」



「我的好孩子,為甚麼哭了?」一位年約三十歲的女子,從手機屏幕連接家用閉路電視的畫面中,看見孩子忽然哭泣,立即緊張起來。「都是這個『姐姐』,已提醒過她多少次,除了英語,不可用別國語言跟囝囝說話,嘰哩咕嚕的都不知在說甚麼,一定是嚇壞了囝囝!」

她緊盯着手機,自說自話,就連要趕快回覆客人電郵的工作,都置之不理。「怎麼了?為甚麼拍打囝囝的頭?要虐兒嗎?不行不行,試用期過了一定要把她換掉!飯又煮得難食,人又蠢。今晚就跟『爸爸』好好商量一下」

那時候,旁邊的同事伸出手肘撞向她,小聲說:「玩少點手機吧,難道你不知道,閉路電視就在我們後面嗎?」她吐吐舌,不敢回望,連忙把手機放下,再次把雙手放回鍵盤上,不屑地道:「哼,都不知是上班還是坐監!」她看着身後牆上高高掛着的閉路電視,在搖搖頭。



老闆望着電腦屏幕,搖搖頭。

「怎麼了?我剛才說的方案,有甚麼問題嗎?」坐在對面的經理緊張地問。老闆把電腦屏幕轉向經理,屏幕上是公司閉路電視攝錄着的同事工作狀況畫面。「你看看她,又玩手機了,剛剛才請她盡快處理客人查詢的電郵,那個可是大客來的。天啊,為甚麼我會把那麼重要的任務交託給她?」

經理見狀,連忙替下屬講好說話:「別怪她吧,她剛剛生育了,那麼快便復職,算是很盡責了。這段時間,要分神家中事情,是可以諒解的。」

老闆又再搖搖頭。「難道你覺得她現在才是這樣子嗎?生育前的工作態度,不也一樣散漫、得過且過?我可是在這裏看得一清二楚!不好了,你把那個跟客的工作,安排給其他同事好了,我不想有甚麼閃失。」

經理連忙「是、是、是」的回應,然後離開老闆房間,走到那位同事的桌子去了。



一個小孩子,坐在數以百計的電腦屏幕牆前,忙碌地按動鍵盤。

「吃飯了!」一個機械人家務助理,捧着一盤食物,滾動着下足的輪子,來到小主人跟前。「又玩那個虛擬星體遊戲?」

「是《地球》!」他頭也不回,雙眼繼續望着其中一塊電腦屏幕,機械人家務助理看見的畫面,是辦公室裏一位貌似上司的男子,向下屬訓話。「真不知有甚麼好玩!」

小主人「哈哈」笑了起來:「你都沒有情感,不懂了。這個遊戲是以我們為原形而設計出來的,現在有數以億計的玩家,一起創建一個星球!我正在管理的是這個城市,為每一個市民設計他們的外貌、個性和命運,從死到生,又從生到死,輪輪迴迴,都不知有多好玩。」

機械人家務助理把飯餸放下,說:「玩時玩,別讓食物涼了。」說罷便再次轉動腳下的輪子,來到房間門前,卻忽然想起甚麼似的,回頭望向小主人。「提提你,今天要完成宇宙駕駛理論科的功課。」

男孩「嗯」了一聲,仍然沒有轉頭,待它離開房間後,才低聲說:「最討厭被人監視!」不過,這句話,也當然給連接小主人體內活動神經的機械人家務助理「聽」到了,然而,沒有感情的它,不太理解這番話的意思,自顧自的繼續做着打掃工作去了。

2016年8月3日,星島日報,副刊E05‧文化廊‧創作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