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28日 星期四

【劇場】再與西西玩遊戲

去年一月,浪人劇場靈感來自西西《縫熊志》的《Bear-Men》上演,當時找了導演譚孔文,暢談了創作經過,今年《七月暮色》兩齣作品《與西西玩遊戲》和《無耳琴師》,前者再以西西為創作起點,筆者也再訪了他,算是對其創作狀態的Follow up,我們亦談得更深了。也因《與西西玩遊戲》於去年已在台北上演,這次回到香港,對筆者、對劇團、對觀眾,可說是再與西西玩遊戲。


話說去年《Bear-Men》演出時,譚孔文邀了西西到場欣賞。西西給他的印象,是充滿正能量,而首次見面時,西西與他親切地握手,問道:「你沒甚麼事吧?」事實上,《Bear-Men》正正是譚孔文從西西小說得到啟發,引申到他自身的患病及家庭經歷,不乏他的私密回憶,前輩一句關懷,叫他感動也感激。她看劇後也寫了一篇觀後感,於是他覺得應該要多做些事情,又笑說是西西給功課他做。

「《Bear-Men》做得太多『自己』了,是不是應該多做一套劇,走進西西的世界?」《與西西玩遊戲》便回歸西西本身,從其《哀悼乳房》的《庖丁》和《顏色好》,以及《西西詩集》的《家族樹》及《土瓜灣》啟發,藉着她的觀點與角度,理解和審視疾病以至這個世界,引領觀眾走進西西的回憶堡壘。

《與西西玩遊戲》去年參與第十屆《台北藝穗節》,榮獲「最佳空間運用」獎,為參與式劇場,表演者和觀眾在舞台上遊走體驗。「那不是真正的『玩遊戲』,而是感受式的,舞台上方有一面很大的鏡子,映照台上發生的事情,參與觀眾則被安排躺在台上不同位置,並從鏡子觀看演出,然後互動,與演員『合謀』進行一場表演。」跟台灣版本全是參與觀眾不一樣,香港版本分為參與觀眾和普通觀眾,後者坐進觀眾席上,欣賞台上結合演員和參與觀眾的演出,從一開始便進入某種氛圍裏,「在這種氛圍中,疑似真實,卻又高度戲劇性,觀眾從中感受、體味自己的生活。」

譚孔文今年再讀《哀悼乳房》,也有新體會,「之前我在劇場中較聚焦『西西』,希望讓台北觀眾更認識西西,這次香港版本,我則把『西西』放下,台上演的,便是患病過程,每個人都會患病,而在患病時,大家怎樣面對自己?」而西西雖在《哀悼乳房》寫出自己患病的經過和感受,「但同時也反映出那個時代人們的生活狀況。她關心的不止自己,而是整個城市,甚至地球,並接通古今。」是次還有演前活動,好像《我的玩具店──作家西西玩具展覽》,現於深水埗大南街「合舍」,舉行至七月四日(三),展出西西部分珍藏玩具及有關文章。「希望觀眾從這些玩具,更了解西西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七月暮色》兩齣作品──《無耳琴師》和《與西西玩遊戲》,都跟黃昏有關係,也有「孤獨」貫穿,而青春亦是譚孔文的恆常主題。說起來,以「浪人劇場」命名劇團的譚孔文,本來便對日本文化深感興趣,卻從沒打正旗號在劇場裏演繹過日本文本,這次把小泉八雲經典名著《怪談》的《無耳芳一》,改編為《無耳琴師》,便成了新嘗試。

他對日本導演小林正樹的電影《怪談》記憶猶深,尤其是那幕在身體寫滿了字的畫面,「其美學的影響力,可說是無遠弗屆。」然而,這次改編,他知道必須放下那些畫面,反而找出自己的角度切入,現以和尚的欲望,重塑這個鬼故事。值得一提,《無耳琴師》還有來自台灣的劉宛頤,負責南管曲唱及音樂,也用上法國詩人Arthur Rimbaud的詩作《The Sleeper in The Valley》。

《無耳琴師》和《與西西玩遊戲》兩劇,都放在「七月暮色」框架中,譚孔文笑說,前者感性,後者理性,前者是壞事變好事,藉着患病經過,重拾積極狀態,後者則是好事變壞事,本來是一個施恩過程,卻勾動了隱藏欲望。由於屬性迥異,他們排戲時便有趣極了,不知觀眾看後,又有何情緒?

(2018年6月28日,星島日報,副刊P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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