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4日 星期五

蔡世豪 電子文學

在第四十二屆《香港藝術節》中,蔡世豪將連同多位音樂人和作曲家,包括伍家駿、鄧慧中、林蘭芝和劉詠浲,於《形象香港:也斯詩作命題音樂會》中,聯袂以也斯的詩為靈感泉源,譜出五首全新音樂創作。

當中最意料不到的,是蔡世豪。「沒想過他們(香港藝術節)會找我,一來跟文學有關,二來其他的作曲家,都是現代音樂範疇,我則玩電子音樂、多媒體藝術,這個組合對我很刺激。」觀眾也會好奇,文學怎樣被「電子」呢?

二○○三年,蔡世豪在袁智聰創辦及主編的《MCB》中,認識到法國電子樂團Air,出版了一張以意大利作家Alessandro Baricco的文字敲擊音符的唱片《City Reading:The Storie Western》,此後便結下了跟文學人合作的緣。「夥拍一個作家,誦讀也好,Rap也好,一起玩音樂。」只是一直沒有刻意促成創作,一切隨緣。「現在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對他來說,其電子音樂、錄像藝術搭上文學,是新鮮的事情,但對也斯而言,文學與其他創作跨界變奏,早就有迹可尋,好像梅卓燕的現代舞、龔志成的現代音樂等等,都曾經跟他的詩作糅和稠密在一起——他的文字,宛如一個Open Source軟件,讓人繼續創意開發,變化萬千,這場《形象香港:也斯詩作命題音樂會》,只是延續他的破格精神而已。話說回來,除了《形象香港:也斯詩作命題音樂會》,蔡世豪還在第四十二屆《香港藝術節》中,跟舞蹈家邢亮於《香港賽馬會當代舞蹈平台系列》的《逆動》合作,跨越界限,豈止文學與電子音樂一途?

認識蔡世豪,沒有十年也有八載,知道他曾跟麥曦茵合作配樂,又跟友人組過本地獨立樂團Modern Children(現已離隊),卻始終嗅不出他的文學味道,他對也斯又有多了解?他坦言,之前只聽過他的大名,卻一直沒有怎樣鑽研他的文學作品,直至接到演出邀請,他把整本《形象香港》從頭到尾反覆咀嚼,一口氣選了五首作品之多。「但我的表演,只得十五分鐘的時間,演奏音樂、讀得詩來,一個作品已經五分鐘了,便唯有減選三首詩。」

這次創作,他取自也斯詩集《形象香港》,從素描我城意象出發的幾首詩作《我的六零年代》、《寒夜.電車廠》、《非典時期的情詩》,譜寫很新派的電子樂章,並分別邀請黃靖、趙芷莛和鄧小樺讀詩,合作過程,是三人先讀詩,然後他抓緊當中韻律,塗上音色。「想加進我的創作,但又不失原著色彩,予人追溯的味道。」他笑說有想過找郭富城來讀詩。

「他住過北角(蔡世豪曾想過表演《北角汽車渡海碼頭》),又出名,跟事情很夾。又想過找周潤發,但肯定聯絡需時,唯有擱置。」他續道,就算找到郭富城、周潤發,也一定要配搭鄧小樺。「她是文學人,也認識也斯,這次跨界表演,她一定要在場。」《非典時期的情詩》中,他模仿醫院儀器聲效,營造非典型肺炎時期的社會氛圍。「這首歌比較抒情,不像另外兩首作品那樣節拍強烈。」而這個時期,他跟所有香港人一樣,共度難關。「特別有感覺。」

黃靖曾跟他在《星.音.演》中合作過,對他來說,黃靖的聲音,很The Beatles,很上世紀六十年代,成了《我的六零年代》的不二人選。「他說得出詩中某些句子,是取自Bob Dylan的歌詞。」他稱喜歡六十年代音樂,也對當時的香港很感興趣。「基本上全世界也像在大解放。」至於趙芷莛,她是藝術家,蔡世豪覺得她聲綫動聽,便找她合作,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接受過配音訓練,兩人合作的《寒夜.電車廠》,把冰冷的電車聲響,寫進拍子裏去,他想起德國電子先驅Kraftwerk的《Trans Europe Express》。「為了配合詩中的『夜』,我特意在中秋節那晚,電車延車開放時間,凌晨時分坐上電車現場採音。」家住北角的他,反而不常搭電車。「嘗試慢下來,欣賞沿途風光。」

蔡世豪是聲影藝術創作,這場演出,有音樂,也有影像。筆者已先睹為快,三首勾勒城市面貌的歌曲,既有他拍攝的現場實景,亦有向政府部門索取的昔日檔案,叫觀眾猶如欣賞Footage一樣。「有景象的詩,是較易給創作影像的,雖然部分已經拆掉重建了。」但在創作上,如《形象香港:也斯詩作命題音樂會》那樣,以意創造,才是物、事、人生生不息、繁衍滋生,抵抗物理現象的奇妙法則。

(星島日報,2014年1月24日,副刊E07.文化廊.享樂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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