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6日 星期五

和村上春樹談音樂

 

日本小說家村上春樹,是人所共知的爵士樂迷和古典樂迷,是「一輩子都以聽唱片音樂為一大樂趣的人」,新作《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便是作為粉絲的他,從二○一○年十一月開始到翌年七月,對鼎鼎大名的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所作的訪談文章,現筆錄成文、結集成書,無論書迷、樂迷、村上春樹迷,還是小澤征爾迷,大概一樣讀出趣味來。

村上春樹早就跟音樂結緣,甚至比他與文字的緣份還要長久,當作家前,他便在東京西郊國分寺車站南口的地下一樓,開過一家名叫「Peter Cat」的爵士咖啡館,其豐富的音樂知識和獨到的音樂品味,亦能在小說裏輕易尋覓得到。坊間關於他的「音樂」(即小說世界裏的音樂)研究,跟研究他的文學作品一樣,出版過多本著作,好像美國作者傑.魯賓的《傾聽村上春樹——村上春樹的藝術世界》、小西慶太的《村上春樹的音樂圖鑑》等等,而相關音樂產品,如《1Q84小說的音樂世界》等等,也應運而生,一樣受到捧場客歡迎。《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是同類作品的最新一冊。

樂迷如獲至寶

雖然是資深樂迷,村上春樹本來並不認識小澤征爾,不過他曾經客居波士頓,經常興致勃勃地,成為於一九七三年至二○○二年間出任波士頓交響樂團音樂總監的小澤征爾,所帶領音樂會的座上客,後來才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小澤征爾女兒征良,便開始有機會跟這位揚威海外的音樂家,見面聊天,但起初兩人反而沒有深入談及音樂,只是與工作無關的輕鬆來往。 


二○○九年,小澤征爾得了食道癌,手術後音樂活動銳減,或許因為少了接觸心愛的音樂,此後與村上的談話,才開始多了有關音樂的話題,村上以文字這樣形容:「當然他的身體還不能算萬全,但一談到音樂的話題時,小澤先生臉上的表情好像就會忽然生動起來。」足見音樂對小澤征爾是何等重要。

《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的寫作緣起,是來自兩人的一次對話,當時小澤征爾談到顧爾德和伯恩斯坦,在紐約演奏《布拉姆斯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時的回憶,歎謂:「那麼有趣的話題,就這樣消失掉未免太可惜了,應該有誰錄音起來,寫成文章留下來。」那時村上春樹腦子裏浮現的人,除了他自己,便沒有別人。於是訪談、寫作計畫便是這樣的開始了,從二○一○年十一月開始到翌年七月,村上在各個地方,包括東京、火奴魯魯(檀香山)、瑞士等等,一有機會就跟小澤進行採訪,除了訪談,他們也經常在健身室、游泳池相遇,村上正在鍛煉體魄和意志,小澤正在療養身體。
 

對古典音樂不夠認識的讀者,閱讀《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或許有點困難,單看文章標題如《塞爾金和伯恩斯坦,貝多芬第三號鋼琴協奏曲》、《卡內基廳令人感動的音樂會》、《馬勒曲子演奏的歷史性變遷》等等,似乎都不是那麼容易入口的篇章,不過對古典樂迷便可能如獲至寶。雖然如此,筆者還是對小澤征爾的音樂與指揮經歷,饒富興趣,書裏便有「小澤征爾指揮的三種《幻想交響曲》」、「小澤征爾+波士頓交響樂團所演奏的《巨人》」等章節,讓讀者對小澤征爾有更多認識。文中也提及小澤征爾和另一日本指揮家秋山和慶,為紀念已故、有「日本古典音樂教父」之稱的齋藤秀雄,而組建的齋藤紀念管弦樂團。

難得組合增看頭

 
《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不止收錄對談文字,在不同章節前,村上春樹都寫出了與小澤征爾見面時對方的身體情況,作為引子,其中一段是這樣的:「小澤先生預定在一星期後,接受腰部的內視鏡手術。一直保持坐着的姿勢,會造成腰部的負擔,因此不時要從椅子上站起來,邊在屋子裏慢慢走動邊談。」這令訪談更加立體,並富有人情味,讓文字更加好看。
 

書中另有「間奏曲」,兩人輕輕鬆鬆談音樂,其中一段「間奏曲」,是「文章和音樂的關係」,村上提到音樂對他寫作的影響:「這可能因為我在寫小說期間,耳朵自然漸漸靈敏起來。反過來說,如果沒有音樂性的耳朵,文章是寫不好的。」如果沒有音樂,村上春樹是不是寫不好小說,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音樂,他的文字將截然不同。

值得一提,《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由日本著名攝影師荒木經惟,負責拍攝村上春樹和小澤征爾的合照,然後製成書腰(沒錯,是書腰,不是封面!),中譯本還有台灣樂評人焦元溥,擔任音樂審訂。焦元溥是誰?近年人氣急升的台灣才氣歌手張懸(原名焦安溥)的哥哥是也。如此難得組合,未必天下無敵,但也可一不可再吧,為該書增添看頭了。

(2015年2月6日,星島日報,副刊E07‧文化廊‧享樂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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