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2日 星期四

【劇場】劇場熊出沒注意

本地劇團浪人劇場,在新的一年,賣萌,明年上演的《Bear-Men》,便讓人聯想到可愛得意的熊,但這個改編過不少香港文學為舞台作品的劇團,要在戲中談的,當然不止熊出沒注意,《Bear-Men》故事靈感來自西西的《縫熊志》,書中一隻隻由西西親手縫紉的熊公仔,精緻背後,卻隱含着傷病、痛楚的經歷。劇場亦然。


「如果有西西的『粉絲』,很抱歉,《Bear-Men》是另一件事來的,希望你們能抱着最大的包容觀劇,我可能比陳果更加叛逆(陳果早前拍攝西西的紀錄片《我城》,一度引起文學界、文化界熱議)。」浪人劇場藝術總監、《Bear-Men》創作意念、導演及舞台設計譚孔文,這樣先旨聲明。

一九八九年九月,香港著名作家西西,曾因癌病入院,手術後康復。因手術的後遺症致右手失靈,她遂改以左手寫作,並以手製布娃毛熊,作為右手的物理治療,著有《縫熊志》和《縫猴志》,書中圖文並茂,公仔圖片固然值得欣賞,細讀文字,也大有人文故事在其中。「其中一章《受傷的月熊》,畫面是一隻熊躺在玩具牀上,其他熊在圍着,文章記述了中國內地亞洲黑熊被抽膽汁的情況──她用了最少的資源,寫出了她對生命的關心,我很欣賞。」

純粹衝動

雖然不是全都看過,但譚孔文買過最多的書,便是西西的作品,「只是比較起來,沒有董啟章的著作讓我看得那麼『入』,可能我和董啟章年齡差距不太遠,對某些事情的看法相似。」補敍一下,浪人劇場曾把陳冠中的《香港三部曲》,改編為《裸無邪》,也把他的《體育時期》,先後改編作《我的體育時期》和《體育時期2.0》。

他看畢《縫熊志》,坦言不是完全了解,仍然想加以創作,純粹是一種衝動,還有一個很深刻的意象。「西西以七、八十歲高齡,仍然很緩慢地一針一綫的縫熊,旁邊有小孩子在圍着看,這個景象,我覺得很有趣。」他笑說自己經常感情用事和崇尚直覺,過往改編香港文學作品,當中無論是人和事與時代,他覺得有共鳴,便會提煉出來,展現為劇場,這次也一樣。

不慍不火

《縫熊志》也讓他憶起七、八年前曾經中風,「我在想,如果我再中風,會怎麼樣?」而因為傷痛,他當時花了很短時間,把西西的名著《哀悼乳房》讀畢,她在書中述及罹患乳癌後的治療和心路歷程,他便從她舉重若輕、宛如散步的筆觸,得到一些安慰、療瘉效果,《哀悼乳房》也從此成了他最深刻的西西作品,「如有機會再改編西西的作品,可能便是這本書。」但他強調,傷病只是他與《縫熊志》的共通點,也只是創作的起點,「故事不會發展成文藝大悲劇,我甚至希望帶來喜感,就像西西那種不慍不火的語調。」

他說,劇中既有家庭的氛圍,亦有類似熊人的角色──這當然是他理解的熊,像父親那種強大但缺乏行動力的形象,而切入就正正是一場病,然後病者回溯過往經歷,雖然如此,他不想劇作很沉重、很黑暗。「我想觀眾有更多主動的想法,但同時我也要轉念,給予更多具體的狀態,去親近觀眾。」在改編過程中,他沒有請教西西,卻已經邀請了她前來觀賞。

(2016年12月22日,星島日報,副刊P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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