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16日 星期二

守望貝澳 保育水牛護生態


流浪動物天生天養,只要人們不予以干擾、破壞寧靜環境便行了。貓狗如是,水牛如是。大嶼山貝澳一直是水牛集中地,逾五十隻水牛,每天在貝澳浸泥浴、下泳灘游泳,蔚為奇觀。

但貝澳棄耕農地遭傾倒建築廢料的情況愈來愈多,今天水牛要稍移「牛」步,明天可能要被逼遷走。保育自然生態,人人有責,逼牠們無家可歸,我們又於心何忍?

晨早泥漿浴

踏上貝澳濕地之旅當日,天朗氣清,大嶼山愛護水牛協會主席何來,為筆者和攝影師引路,居住大嶼山二十多年的她,一直親力親為,在「水牛生態導賞團」充當導賞員,採訪當天的下午,還設有「假日護牛巡守工作坊」,義工們一起為貝澳其中一隻明星黃牛Billy進行巡守,讓牠在遊客眾多的假日,不受騷擾和傷害。

下車後,我們踩著村子的窄小路徑前進,不一會就到達棄耕地區。貝澳有村區、耕地、水源,同時由鹹淡水圍繞,亦有很多耕地,「現在這些棄耕範圍,有些成了季節性濕地,有些因為長年沒有水源滋潤,已經變得『沙漠化』。」

那時她指了指前方其中一塊季節性濕地,說:「上面一個個圓形水印,代表著土地正在貯水。」那些水印,恰恰就是水牛造成的,「水牛會在泥地挖泥,令水流入,牠們就有得浸泥漿浴了。」她說得有趣,言猶在耳,那時我們抬頭一看,一塊濕地約有十多隻水牛,果然在慵懶地一邊曬太陽,一邊用龐大結實的身體拌泥,很舒服的浸泥漿浴了,「加上牠們就在泥地裏排泄,令泥土的有機物變得十分豐富。」

她笑言,水牛朝早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在大草地啃草「開餐」,然後便做泥浴,下午五、六時則走進泳灘洗澡,「從前數十隻水牛一起下水,像極了大巡遊,許多攝影師都來捕捉這個有趣畫面,但現在來游泳的人多了,牠們也少了嬉水,怕受到滋擾。」牛怕人,似乎比人怕牛更甚吧。

從旱田邁向濕地

為了更近距離親近水牛,我們繼續沿著區隔兩邊多塊棄置耕地的小徑往前走,在季節性濕地、沼澤、水牛濕地生態等等,移動影子,我們又從水牛經過時給土地留下的水坑,想像牠們多年來錯綜複雜的踏實步伐——在旱田建濕地,何嘗不是一步一腳印的事情?

遍地開花的布袋蓮,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把泥地映出一片柔麗的淡紫色,好不壯觀,「這裏就有超過五十多種濕地植物。」至於牛背鷺、烏鴉、燕子、貓頭鷹,甚至一些稀有品種雀鳥,也受到濕地呼召,前來棲息,可說是觀鳥好地方,眼前其中一隻水牛,便給多隻牛背鷺簇擁,何來告訴我們,這隻是「牛后」,而她介紹其他水牛時,如數家珍,「這些都是大嶼山最重要的水牛群,其他水牛都來自這個群組。」

貝澳濕地是大嶼山的水牛集中地,現約有五十多隻水牛棲息,而芝麻灣也可覓得水牛影蹤,據統計,全港就只有百來隻水牛而已。她續道,這個水牛群不是「原居民」,而是由一位曹姓的居民,在四、五十年前引入三隻水牛,然後開枝散葉。

她不諱言水牛在濕地的生態價值,是無可替代的,因為只得牠們能夠修復濕地環境,「過去二十年來,我們已在梅窩看到水牛對修復濕地,有顯著作用。」居住附近的她,見證這一帶的棄耕農田,如何逐步邁向濕地,她以「Amazing」來形容這個多年來的觀察和研究,「全港只有這裏能讓水牛群穩定、安全地居住,希望能繼續保留下去。」

別只做發展夢

不過,如果人們不懂珍借,貝澳也不一定是水牛的安樂窩,污染和暴力,便是牠們現時面臨的最大危機。何來指十年前當局一旦接獲投訴,就會執行格殺令,令水牛數量大幅減少,現在由村民自發成立「牛隊」,聯袂看守牛群,情況已有改善,漁護署也有不殺牛、只絕育的共識。

但不少遊客仍對水牛心生恐懼,甚至懷有敵意,會用燒烤叉刺傷牠們,部分村民又胡亂棄置垃圾到濕地去,當中不乏玻璃碎片,牛來牛去周身傷,「所以義工們總會隨身帶備藥用噴霧,為牠們處理傷口。」

現時貝澳這些棄耕地區,全為私人土地,業權分散,地權難以釐清,可能因為這樣,濕地才給歲月潤澤得以形成,否則早就被發展用來興建商場豪宅度假村了,但這個水牛福地,又能維持多久?「水牛是過不到區的,我們都在想辦法尋找其他濕地,但水牛那麼大隻,人們經常對牠們產生無謂的恐懼,搬到哪裏都被投訴。」

她稱大嶼山曾經在規劃上是一個保育區,擁有文化歷史,而因為海島關係,其水陸連接所產生出來的地境,也是不能比擬的,但今天的開發,卻不見得有全面的調查,賺錢利益至上,就不會關心生態後果,「連這裏最珍貴的東西都不知道,就要『剷』走它,這是一件叫人很擔心的事。」另外,人們非法堆填的情況,在過去多年持續嚴重,「我們都投訴了六、七年,但一直未見廣泛迴響。」即使耕地是業權持有人擁有,她覺得既然是社會一分子,就應該有社會責任。

說到底,同一天空下,人們早就應該學懂與動物和睦共處,增加對大自然的認知和保育意識,方為上策,「當局亦宜購回這些棄耕農地,立例保育濕地,不要只做『發展夢』啊!」

(2014年9月16日,星島日報,副刊E01‧今日館‧生活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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