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4日 星期四

【電影】地球流浪記

劉慈欣的作品,其實是頗適合用來改編的。這不是說文字裏的畫面性、故事性,抑或當今電影拍攝科技、製作技術,已能實現多麼天馬行空的想像世界,而是故事裏的可延伸性。



筆者跟一位剛讀畢劉慈欣名著《三體》的好友傾談,大家總有意猶未盡之感──這裏可以描寫多一點、哪些人物可以抽出來獨立發展故事,我們尚且如此,相信創作人定有更多關於改編的念頭了。劉慈欣在書中寫下與留下了龐大資訊和資源,等待人們繼續發掘、繼續想像。這樣的話,《三體》豈止三部曲,五六七部曲可能都寫不夠。

劉慈欣一九六三年生於山西陽泉,畢業於華北水利水電學院水電工程系,本業為電廠電腦工程師,早年接連獲得中國科幻銀河獎,其中《三體》除了中國科幻銀河獎,以及雨果獎等等,讓他成為首位獲得雨果獎的亞洲人。劉慈欣和《三體》,從此成了談論華語科幻小說不能繞過的關鍵詞。

科班出身的劉慈欣,寫起科幻小說來,理論根底扎實,就是看他通過故事設想的科學理論,也是一幕幕叫人瞠目結舌的奇觀,也就是所謂硬科的魅力。看不太懂的讀者或許大有人在,但應該無損讀下去的雅興,因為科幻科幻,科不離幻,只要故事趣味性、想像性並重,自有吸引追看之處,我們可不是在讀科普書啊。

我就無法忘記《三體》以地球資源短缺你爭我奪的狀況,放諸太空的「黑暗森林」宇宙法則,還有把敵人處身的空間維度降低的二向箔這個終極武器,以及更多更多奇思異想,統統叫人歎為觀止。

內地理論物理學家、詩人、科普作家李淼,便寫了一本《〈三體〉中的物理學》,專著分析《三體》的科學理論。看了劉慈欣的作品,讀者或會覺得,奇想可能已不是最難的事,要在其下托起科學依據,言之成理,這一點劉慈欣可謂相當到家。

有人稱劉慈欣為一位冷酷的宇宙觀察者,筆者同意之至。劉慈欣的硬科幻,硬是硬,但人物塑造、情感書寫等等,似乎也有讀者視之為不足,加上劉的冷硬、冷峻筆法,剛才說可能有不少創作人想到改編,要着力填補的,或許便特別是這一塊了。

談到劉慈欣小說的改編作品,早有舞台劇的《三體》,其改編電影上映日仍然無期,僅落筆四十二頁的《流浪地球》(收錄在中和出版的劉慈欣中短篇科幻小說選《流浪地球》)更早跑出,被郭帆拍成同名電影,上映後引起中港熱話。

電影《流浪地球》搭起原著框架,同樣以人們懼怕太陽氦閃爆發可能引起災難為開端,聯合政府決定給地球裝上發動機,通過動力,將地球推出太陽系,漂流宇宙,尋找新的星系家園,估計歷時長達兩千五百年。

期間流浪地球、流浪人類可想而知多災多難,發動機本來已為地球帶來攝氏七十度高溫,而在地球擺脫太陽前,還要慢慢加速地繞着太陽轉十五個圈,速度愈快圈愈扁,有時離太陽很遠,地球變得冰冷,有時離太陽很近,地球變得火熱,這些種種都導致生態成災,譬如岩漿滲入地下城。

而當地球穿過小行星帶時,人們須以反物質炸彈應付當中的大石頭,原著主角的太空人爸爸,便是在清除地球航綫上的小行星行動中意外身亡;木星引力差點就把地球吞噬;除了天災還有人禍,後來人們不再相信聯合政府,發起叛亂……

劉慈欣就像謄出紀實文章一樣,以冷靜和抽離的視點,寫出一闋地球流浪記,所有災難、人與人之間感情,點到即止,一切在浩瀚宇宙和千億時空裏,只是過眼雲煙、驚鴻一瞥,劉慈欣的寫作心境大概便是如此平靜。

電影則索性將之改編為災難片,捉住木星引力災害這一幕大抒特抒,發展出以中國人的救援隊為首拯救地球的情節,不知劉慈欣的冷硬派書迷,是否收貨?

所謂改編,有取有捨有創作,電影《流浪地球》插進太多疑似政治任務固然為人詬病,在細節處大吹中國風也嫌老套突兀,姑勿論改編是否成功,但就以意創造、情感補足這個層面,或道出改編劉慈欣作品的一大方向。

拍出《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的寧浩,根據劉慈欣《鄉村教師》改編的《瘋狂的外星人》,便是一齣科幻喜劇,把這篇有點黑色幽默風味的故事喜劇化,進一步加注喜鬧之情,不啻是一個嘗試。

(2019年3月14日,星島日報,副刊P05.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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