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31日 星期二

【人物】黃俊達 身體說故事

《趙氏孤兒》是家喻戶曉的中國民間故事,將它改編而成的京劇、電影、電視劇,或許讀者都有看過,現在由本地年輕導演黃俊達,改寫成一套只有五位演員、沒有布景及道具的形體劇場,演員只運用身體的可能性,通過一連串高難度及具危險性的動作,呈現故事中各種細節,甚至殺戮場面,誠如該劇宣傳所說:以汗水代替血,用身體說故事,叫觀眾敞開另一種觀劇體驗。

「現在是一個難辨真相的年代,我們熟悉的《趙氏孤兒》故事,《史記》卻不是這樣記載的,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版本?」 

最初的《孤兒》,或可被理解為《孤兒1.0》,是二○一○年在歐洲發生的,當時黃俊達於法國巴黎賈克.樂寇(Jacques Lecoq)國際戲劇學校修讀兩年課程及動作研究所課程,畢業後,他希望跟來自不同國家,包括克羅地亞、意大利、瑞士、韓國的同學,一起創作,又想向他們講中國故事,中西交融,便找到《趙氏孤兒》的題材,他在腰包裏掏出五千港元,便領着同學們周遊列國表演,孕育了團體精神,這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二○一二年,他把這套劇帶到台灣《藝穗節》,卻把原本的西方演員,換成香港面孔,是為《孤兒1.5》。去年七月,黃俊達又在北京南鑼鼓巷排演《我要安樂死》,該劇一句對白都沒有,純粹以演員的肢體語言,探討自由、生命等深邃問題,給內地觀眾帶來很大衝擊,後來便獲邀在九月的《北京國際青年戲劇節》表演,他遂帶同在南鑼鼓巷工作坊結識的學員,演出《孤兒2.0》。「已不止說故事,還引申探討何謂真相。」

演出後迴響很大,該劇再到國際戲劇奧林匹克陝西分會場演出,這次回到香港,可說是載譽而來。香港以後,團隊便繼續到廣州大劇院、中山藝術中心表演。「希望能建立一個大家擁有共同戲劇語言的團隊。」他便經常稱呼「隊友」為「小伙子」,「有『火』嘛,最貼切。」

從歐洲回港後,黃俊達曾於鄧樹榮戲劇工作室待了一年,擔當導演和演員訓練,他在很著名的《打轉教室》的角色,便是助導,現在雖然有個人發展,但他與被他視為恩師的鄧樹榮,仍然關係密切和合作無間。鄧樹榮也是很重視形體劇場的戲劇工作者,想挑戰傳統的戲劇模式,黃俊達希望能協助他,一起做好形體劇場的教育工作。

「香港有不少主流劇場,但戲劇類型很多,不能只有『Pop Song』,我所做的便是『Contemporary』,希望讓香港觀眾認識這種戲劇語言。」

(2015年3月31日,星島日報,副刊E07文化廊答客問)

2015年3月26日 星期四

【雜文】傷病日誌

二月十日,當許多期待已久的樂迷,跑到機場亞洲國際博覽館,捧蘇格蘭樂隊Belle & Sebastian的場,從武漢、上海回港僅三天的我,卻在醫院裏度過了第一個晚上。

那天中午,我出外工作,在香港大學做農曆新年前最後一個訪問,到了訪問尾聲,我的左胸忽然疼痛起來,痛楚還不尋常的遍及背脊、橫膈膜,我稍為擺動身體,痛楚便擴散起來,就連呼吸也感到困難。雖然如此,我仍然完成訪問,還如常的上班去。當時的我,以為是普通的肌肉痛,不知甚麼時候拉傷了肌肉而已。

我把情況告訴了朋友、同事,他們都建議我快去看醫生,只是我堅持回到公司完成寫稿工作,但仍然早了一點下班,看到附近執業的西醫門診大排長龍,便轉身離去,乘車跟身處銅鑼灣、一起相約看騷的朋友吃飯去了。

飯後,離Belle & Sebastian音樂會的開場時間仍有三兩個小時,趁有空檔,我便到了朋友推薦、就在不遠處的那家大型私家醫院看門診,本來以為只是傷風感冒發燒甚麼,看完醫生就坐的士趕赴音樂會現場,怎料一進去,便足足一星期不能離開醫院了。

「你有可能爆肺,去照X Ray確定吧。」在門診當值的外科醫生,向我問診和聽診後,得出了這個推斷,「照肺」後證實醫生推斷正確,她嚴肅起來,說:「你需要即時入院,或者我簽紙給你轉往公立醫院急症室,你的情況,不用輪候。」我對爆肺略有認識,有位朋友曾經是患者,手尾頗長,住在醫院一頭半個月,既插喉又動手術,那時我才知驚。

我沒有遲疑,立即撥了幾個電話,包括家人、在公立醫院任院士長的姐夫、老闆、爆肺康復者朋友、保險經紀,其他重要朋友,只以WhatsApp交代。辦理入院手續後,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病房。

呼吸系統專科醫生,也就是我的主診醫生,約半小時後來到病房。他很有耐性的講解病況——原發性氣肺(俗稱爆肺),原因不明,病理是肺部表面的氣泡破裂,令空氣跑進肺部與胸腔肋骨之間的胸膜,造成內壓,痛楚、呼吸困難難免,嚴重的可能導致窒息、休克,甚至死亡。

由於我的左肺萎縮不少,跟我認知的一樣,我不僅需要留院觀察,還要插喉,即以刺針方法,在胸腔插上引流管,把空氣排出體外,嘗試讓左肺擴張,至於能否自行瘉合,得視乎情況而定。

聽見插喉,我不禁害怕起來。醫生,唔「打針」得唔得?「唔得,做不做手術有得揀,插喉冇得揀。」死就死啦!醫生給我局部麻醉,在我身體開刀的時候,我連望都不敢望,此後一星期,我的身體便多了一條分流管,睡覺不能轉側。

翌日下午,外科醫生也來見我,他告訴我左肺漏氣情況仍然持續,建議做微創手術,把氣泡連同肺部小部分組織一併切除,還有胸膜黏連術,製造發炎,讓肺部永久地黏在胸膜上,也便是所謂的「黐肺」手術。那只須在胸部留下三個約一厘米的傷口,手術便能進行,康復較快。手術成功後,氣胸復發率只有不足百分之五,幾乎是斷尾。

不過,身體從未面對過如斯挑戰的我,有點拿不定主意,而且手術費用實在昂貴,更讓我卻步。聽取各方意見,又不想一拖再拖,加上得悉那位外科醫生經驗豐富,想着既然緣份讓我來到這家醫院,既來之則安之,順應天意安排吧。晚上,我便在同意書簽名,立即被安排翌日黃昏做手術。

回想當時被推進手術室裏,那種肉隨砧板上,以及有某種覺悟的平靜心情,相信日後很難忘記。麻醉師讓我吸進麻醉氣體,不消一會,怪異的麻醉感覺便從氣管蔓延全身,我也很快不省人事。「喂,醒來了,手術完成了。」再次睜開眼睛時,我已離開手術室,躺在牀上被推回病房,聽見家人在身邊叫我,我都勉強地點頭示意。

為了早日出院,手術後那幾天,我很努力的「吸波波」,為肺部充氣,也盡量多吃多睡,令身體健康起來。在醫院多待了三天,包括首次在醫院度過的情人節,我便如期出院了,可以在家過農曆新年。雖然住院一星期,但安坐家中養傷的日子,足足長達一個月,期間我經歷了「龜速」行走、說話頻頻換氣,也有一個傷口瘉合較慢,有段時間我須每天回醫院洗傷口……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俱往矣,但逼着慢活,叫經常到處去冇時停的我,靜靜感受每一天的流逝,重新感受和調節生活的節奏,或許不是壞事。待傷口完全瘉合,我便會開始做回運動,期待再踏球場的時候,讓體魄健康起來,但願從此跟傷病說再見。

感謝兩位醫好我的醫生、住院期間照顧我的護士、每一天來醫院照顧和帶飯送湯的家人,以及送來了空氣清新機、口罩、雜誌、放滿窗台吃不完(養傷時也不能吃)食物的朋友們。患難見真情,是最可貴的。

(2015年3月26日,星島日報,副刊E05)

2015年3月25日 星期三

【小小說】動土

近半年來,他身體狀況特別差,不是弄傷手腳,便是屙嘔肚痛、感冒發燒,懂風水命理的同事向他贈言,要躲避「動土」之地,頭頭碰著黑的他,把話記在心中。

他近日又患上急性腸胃炎,在家休息了整整兩天後,才跨出軟弱無力的腳步上班去。推開鐵閘,他看見鄰家大叔在搬動那張刷得明亮的皮沙發,三位裝修工人在房子裏比手畫腳。「嗨,早晨,要上班嗎?」大叔看見他,親切地揮手。

「是啊。」他勉強擠出了笑容,想起來,獨居又生病的他,已有兩天足不出戶,跟誰都沒有說過笑過。「你一大清早便很忙碌呢。」

「唉,家中那塊木地板不中用,既裂開又滲水,便把心一橫,索性把家整頓一下。這些日子麻煩到你了。」

「不打緊,不打緊。」他心裏想着,原來鄰家裝修,動土啊,難怪這幾天屙嘔大作,回到公司,一定要向同事請教化解良方。

離開大廈,他看到地上撐起竹棚,抬頭一望,發現整幢大廈外牆都圍着竹棚。大廈管理員急急走了出來,緊張兮兮的對他說:「先生,請小心一點,別走得太出,這幾天我們大廈外牆進行翻新工程。」他「嗯」了一聲,便三步併兩步離開,繼續上路。雖然陽光普照,但他的心情卻難免低沉下來。

但他很快便在接連鐵路站的行人過路處,看到一個封路地盤,一位工人坐在小型挖土機上,把泥土一層一層的翻出來,發出吱吱嗖嗖的機械聲。他嘆了一口氣,立即別過臉繞道而行,卻因而多走了五分鐘的路,叫大病初瘉的他,躍上列車時已經喘著氣。他不禁嘀咕著:「討厭!到底是因為同事的那句話,讓我留意多了,對施工特別敏感,還是我真的那麼倒楣,走到哪裏『動土』到哪裏?」

「倒楣」事件還未完。剛離開月台的他,一段響亮的錄音訊息鑽進耳朵裏去:「現時扶手電梯正進行翻新工程,前往XX、YY等方向的乘客,請使用另一條扶手電梯,或以升降機到達不同樓層,多謝合作。」他開始自言自語:「對啊,我家附近、公司附近的鐵路站,不是一直進行翻新工程嗎?還有大哥大嫂的家附近那個鐵路站、我學日文那所學校附近的鐵路站……」為了不與「動土」並肩而行,他寧願踏上那十層樓梯,不用說,不消一會他便汗流浹背,那件淺藍色恤衫都濕透了——順帶一提,藍色是同事告訴他的幸運顏色,他早前一口氣買了五件深淺不一的藍衣裳。

他好不容易才「爬」出了地面,卻路過從舊式麵包店轉手藥房正在裝修的新店、清拆進行中的舊樓宇、正在「活化」的公園……他都一一左顧右盼、「眈天望地」,裝作視而不見,但緊張的情緒卻揮之不去。

後來,他來到接駁公司大廈的天橋上,一顆顆如豆般大的汗珠,在他的臉上滑下來,他決定喝喝水,稍事休息。居高臨下,他望見不遠處有一個極為壯觀的大型工程,貨車、挖土機、起重機、打樁機,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工具車,都擠在一大幅地盤裏,是他這個早上碰到的最大型動土之地。


然而,他卻看得出神,完全忘了自己要作出迴避,反而想起小時候,母親給他買來一盒LEGO模型作生日禮物,盒內就有貨車、挖土機、起重機,還有長方形、正方形、圓形等幾何圖形組件,用來起樓、建停車場、公園,叫他玩個不亦樂乎。那盒模型現在到哪裏去了?是在床下底,還是在堆填區呢?

那時他才想到,這便是高鐵站地盤了,剛才的童年美夢立即消逝,眼前重新亮起一片滿目瘡痍的景象。「這明明便是我城的心臟地帶,卻被挖土機把泥土翻得血肉模糊,又被管道刺穿經脈,真可憐啊。」他開始不畏懼「動土」了,反而心生憐憫之情。「整個城市都在『動土』啊,避無可避……」

接下來,是動土最後一站——公司。公司接待員告訴一臉惘然的他,新老闆新官上任,要為辦公室大興土木,重新裝修,他看見許多員工捧着一個個紙箱,到樓下辦公室暫時安頓。那時他收到風水同事的WhatsApp:「是日諸事不順,凡事小心。」接著,他聽見大老闆高呼他的名字,進大房前,累呼呼的他,迷迷糊糊地聽見老闆的說話:「公司將會重整架構,人手會被重新分配,也有部分同事要離開公司……」

(2015年3月18日,星島日報,副刊E07‧文化廊‧創作塗鴉)

2015年3月24日 星期二

【專題】復修呂壽琨珍品 渴求裱畫專才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早前獲呂壽琨後人,贈予呂壽琨多幅水墨畫作,復修工程正式啟動,復修師有何對策?本地以至全球的水墨畫復修,又面臨怎麼樣的挑戰?裱畫技藝該如何傳承下去?

蘇裱傳人主理

呂壽琨是本地二十世紀的重要畫家,這三十幅作品大部分從未作公開展出,相當罕有。較多人對呂壽琨的禪畫有認識,其實他過往有多次臨摹古畫的經歷,這些由他演繹十至二十世紀經典大師的作品,便別具啟發性和創意,展現他與古人之間的藝術以至心靈的交流契合,還有筆記題字,記載他當時作畫的心境,對研究其畫作有莫大重要性。

是次復修項目由美銀美林資助,復修工作由中大文物館副館長姚進莊教授和高級工藝美術師謝光寒帶領。現年五十六歲的謝光寒,是著名的「蘇裱」(蘇州裱畫)傳人,過去三十多年來一直投身裱畫工作,其謝氏一家在中國裱畫界也赫赫有名,其五兄弟姊妹都從事裱畫工作,他的復修手藝便承襲自父親。

彬彬有禮的謝光寒,即場示範和講解畫作狀況和裱畫工作。作為裱畫師傅,不僅掌握復修技巧,還須了解藝術家的創作風格和特質,他三言兩語便作出歸納:「呂壽琨這批畫作,以有限的方式來展現無限的空間,爽朗、明快、流暢。」

重現畫作氣魄

以1970年的《禪荷》為例,他稱畫框略嫌窄小,難以表現出作品的氣勢和宏偉,他便打算改用一個較大的畫框,約九十厘米闊、一米七十五厘米高,以帶來更佳的觀感效果。至於發黃問題,那可能是塵埃導致的,謝師傅或會以清水洗淨好幾天,來減少發黃情況。

為了讓這批畫作得到更長遠的保護,部分出現氣泡的托紙等材料,也須作出更換,因為當年裱畫時所使用的紙質、漿糊,未必優質,裝裱過程也未必到位,「若不及時復修,氣泡容易產生裂痕,或終令畫心斷裂。」然而,在復修過程中,謝師傅不會在這批畫作加工補筆,「否則就不尊重藝術家了。」

中大文物館過往一直收藏、研究歷史文物,好像這批呂壽琨水墨名作的當代藝術品,他們便較少整理,於是在修復上也遇到不一樣的挑戰,譬如古畫常見蟲蛀、發霉,修復工序往往比較複雜,而那些呂壽琨畫作,則要處理灰塵導致的發黃問題,也要從觀感角度重裱一幅畫,姚教授說:「二十世紀初,物資短缺,即使師傅手藝高超,但所用的材料不一定上乘,加上今昔有別,裱畫方式亦需要作出調整,以適應今天的居住環境。」

推動教育培訓

中大文物館上一任的裱畫師傅退休約七年,此後該館的裱畫師便一直從缺,自2013年上任後,姚教授矢志復興裱畫室,於是到處物色專家幫忙,直至去年9月,他聘得同樣來自裱畫世家的謝師傅加盟,恰好趕上復修呂壽琨畫作的時機,「很難找到好的裱畫師,事實上這個行業已經式微。」潛伏的危機是,中國書畫、文物、藝術那麼博大精深,將來由誰來整理修復?「那不是學一、兩天,或讀一個進修課程就能掌握技術,而是要日積月累經歷。」裱畫工作乏人重視,老師傅亦未必會傳給子女,「二、三十年後的裱畫情況,令人擔憂。」

姚教授在芝加哥大學取得藝術史學士學位,並於牛津大學完成博士學位,回流香港前,於西雅圖藝術館出任中國藝術部主任近八年之久。長年在外地生活和工作的他,坦言裱畫工作的困境,在當地更為嚴重,古畫裝裱修復往往需要在境外進行,程序繁複,更了解裱畫的重要性,於是回到香港,便着手這方面的推動工作,「盼中大文物館能出一分力,不僅正視修復問題,還培育裱畫人才。」

至於培訓方式,他心裏已有盤算,但具體細節便暫時未能公開,但坦言近水樓台通過學院教學,甚至與正規藝術課程銜接的機會不高。推動裱畫教育也有難度,「在內地多是私人流傳的技術,難以學術化,亦有門派之見,未必有團結意識。」這門專業知識,是否收齊學分就到家?社會又是否有普遍需求?

裱畫如何傳承下去,似乎仍有很長的路,需要我們邊走邊摸索。

2015年3月24日,星島日報,副刊E01)

2015年3月23日 星期一

【電影】神之子

三池崇史執導的《要聽神明的話》,改編自金城宗幸原作、藤村緋二作畫的同名漫畫,故事講述全球各地中學生,被捲進一場又一場的死亡遊戲中,無緣無故卻又不可抗命,他們面對的,是由「神明」把關的各式遊戲,參加者必須遵從遊戲規則(那便是《要聽神明的話》取名由來),並找出致勝之道,那是唯一保命方法,因為一旦敗陣,便會面臨殘忍暴力的處決下場。

知道故事大概,雖然不是互相殺戮,但相信會有觀眾想起《大逃殺》,其實日本動漫有太多遊戲先決的作品,另一套已被拍成電影的《殺戮都市》,也有類似設定,總之就是在超現實場景中執行不可能的任務,勝出者才得以存活下來。

記得曾經看過一齣印度片(已忘了名字),主人公也是不明所以的收到「遊戲」邀請,然後必須按說明實行,包括把繩索纏在馬路兩旁,讓駕着電單車駛來的司機們齊齊遭受割頭之刑等等,主角便在不知不覺間參與殺人,相當可怕。後來才發現,操控「遊戲」的竟然是小孩子,他坐在遊戲屏幕前指揮若定,叫觀眾不寒而慄。

有看《要聽神明的話》漫畫的讀者,應知道該作也是如出一轍(電影版本只改編第一部,聽聞還有第二集將上演),漫畫仍連載中,到底是孩子(神之子)救地球還是滅地球,得看故事發展。

2015年3月23日,星島日報,副刊E07)

2015年3月20日 星期五

【音樂】春日暖和節拍

天氣暖和、潮濕多霧、細雨綿綿,全都宣告春天已經到臨。「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歷來就有許多歌手化身Songbirds,頌唱與春天有關的歌謠,為新的一年敲響節拍。

雖說創作人總愛傷春悲秋,但翻查資料,春天似乎不及其他季節,尤其是秋冬,那麼普遍地給寫進歌詞中,而且多為舊歌題材(本地的如徐小鳳的《你是春日風》、羅文的《春雨》、甄妮的《春雨彎刀》等等,下文再續),與春天有關的近代華語流行曲,方大同的《春風吹》是其中較多人認識的一首,也有張敬軒的《春秋》,唱出了傷春悲秋。

有聽樂隊音樂的讀者,可能也想到二手玫瑰的《春天的故事》,歌中「誰在春天裏歌唱,誰在春天寫下了詩篇,誰在春天裏幻想啊」,幾乎寫出了不少詞人以春天為願景的寫作手法。蘇打綠第五張專輯《春.日光》,開啟了他們的春夏秋冬的大碟創作概念,該碟的春天意象便更濃了。

近年「春之曲」其中一首代表作,是汪峰的《春天裡》,這個春天,象徵着歌者的美好回憶。這位鮑家街43號樂隊前主唱,憑着於《中國好聲音》第二、三季擔任導師,更為港人熟悉,他的《春天裡》亦因多位參加者、一度鬧出了版權爭議的農民工組合旭日陽剛,還有蕭敬騰等歌手翻唱,因而得到更廣泛傳播。

這首歌道出了歌者心聲,「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剪去長髮,沒有信用卡也沒有她,沒有二十四小時熱水的家,可當初的我是那麼快樂,雖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橋下在田野中,唱着那無人問津的歌謠」,字裏行間,是他的往事,有了滄桑告白的鋪排,於是後來被他唱至聲嘶力竭的一段:「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裏;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裏」,便來得震撼有力。

或許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曲,陪伴筆者成長,一想到以春天為題的歌曲,鄭秀文的《不來的季節》那句:「春暖暖不到心內」的歌詞,便如唱卡拉OK般立即在腦海中浮現。不過,這首作品既然稱為《不來的季節》,而非《不來的春天》,還有「夏蟬把舊愁都喚來,秋意抹不去傷害,冬變春舊情偏不再」延續歌詞,把苦戀時四季縱然美麗但仍舊失落的心情,都一語道破。

另一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想便想得出來的歌,是譚詠麟的《遲來的春天》。這個春天跟季節無關,詞人向雪懷只是把春天借喻為愛情,但遲來的愛情,也便是相識不着時,「不應去愛,無奈卻更加可愛,亦由得它開始又錯多一趟」,難免痛苦煩惱,「默強忍空虛將心去藏,強將愛去淡忘,矛盾繞心中沒法奔放」。張學友也有《春風秋雨》、《情人的眼淚》,唱出了春天的百般情緒。

華語樂壇其中一位很重要的女歌手齊豫,與潘越雲合唱的《夢田》,形容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畝一畝田、一個一個夢,這個夢田,用來「種桃種李種春風」,而且「開盡梨花春又來」,春天成了希望、孕育的時光。齊豫另有一首《春天的故事》,「黃昏的時候,我散步在小溪旁,見到一位美麗的姑娘,純潔又可愛……我不禁問她,春天的故事,她搖搖頭對我笑一笑,送我一隻小小銅鈴花」,猶如童話故事一般的寫法,凸顯了以春天入歌作品的敍事結構特色。另一位唱了不少春天題材歌曲的歌手,是蔡琴(《春風吻上了我的臉》、《你是春日風》、《我有一段情》等等)。

齊豫、蔡琴唱了不止一首跟春天有關的曲目,卻大概遠遠不及鄧麗君那麼多,隨便一數,便有《幾多愁》(「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失去的春天》(「問流雲,問輕煙,可見過失去的春天」)、《愛在我心中》(「你聽那雲雀唱出春的夢,你聽那流水帶來春風柔」)、《陣陣春風柔》(「又是一年芳草遍地,陣陣春風柔」)、《相聚更甜蜜》(「來年春天花開滿地,我和你還會再度相聚……前程萬里,春風得意」)、《恨不相逢未嫁時》(「冬夜裏吹來一陣春風,心底死水起了波動」)、《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等歌曲,這亦反映上一代的歌詞創作人,特別喜歡「春來春去」。

說到「春去春來」,無獨有偶,原來不少中文歌都有類似的歌詞,包括許茹芸的《我有一簾幽夢》、陳淑樺的《春去春又回》、翁倩玉的《春去春又來》、鄧麗君的《無情荒地有情天》、曹格的《掌紋》等等,也算是春之歌不約而同的趣味。

(2015年3月20日,星島日報,副刊E07)

2015年3月19日 星期四

【雜文】地書

最近收到一本很特別的書,叫《地書:從點到點》。

那是一本由內地著名藝術家徐冰創作的「小說」,卻不是利用傳統語言來撰寫,而是一本完全由符號、標識和圖示,譜寫而成的書,熟悉網絡文化、常用即時通訊App的讀者,不會感到陌生吧?

有留意藝術發展的讀者,應該知道徐冰以創造了漢字式的西方書法「天書」而著稱,去年便在亞洲協會香港中心,舉辦了首次香港個展《徐冰:變形記》,今年除了剛在《香港巴塞爾藝術展》展出作品,還於K11購物藝術館搭建了一家名為《地書——概念店》的Pop-up Store。

《地書:從點到點》可說是配合其事而出版的,因為該概念店便是從「小說」發展出來的大型藝術裝置。除了這本「小說」,場內還售賣其他相關精品,也有印台讓觀眾印下到此一遊式符號。

《地書——概念店》以黑白、簡約為主調,備有沙發、餐桌、椅子、書架等等,相當生活化,還少不了在書中出現、猶如「Emoji」的符號。現今生活充斥着大量符號,要拆解抑或被符號化,是方便溝通還是阻礙溝通,不同人有不同的意識和反應,似懂非懂的看了《地書:從點到點》和參觀《地書——概念店》,大概會有更深刻體會。

無論如何,《地書:從點到點》便成了我書架上其中一本獨特的奇書收藏。

2015年3月19日,星島日報,副刊E05)

2015年3月17日 星期二

【藝博】藝遊巴塞爾

香江三月,從未如此熱鬧過。

《香港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首度在三月舉行;由《香港國際藝術展》(《Art HK》)多位創辦者主辦的《中心藝術博覽會》(《Art Central》)首屆舉行;《香港藝術節》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伙炭藝術工作室開放計畫》於上兩個周末日,順利舉行完畢。加上周邊其他大大小小的藝術活動,應運而生,還有即將在三月二十三日啟幕的《香港國際電影節》,文化盛事一浪接一浪。

延續過去兩屆的步伐,我再次來到已舉辦至第三屆的《香港巴塞爾藝術展》會場「簽到」,出席記者會和只限獲邀者參加的預展,碰到許多認識的文化記者行家,本地、內地、外地藝術家,也在身邊穿梭往來,還有來自三十七個國家及地區、合共二百三十三家藝廊的負責人和工作人員,於同一時間為展覽張羅打點,這種眾志成城、匯聚焦點的氣氛和氣勢,跟其他藝術活動是很不一樣的。

我在集合了一百七十九家藝廊的主要展區「藝廊薈萃」走一圈,已花了兩個小時的時光。場內最「吸睛」的藝術品,要數一個個或放地或掛牆的雕塑類作品,我就見過大型帳幕、蜷伏地上橙色的蛇、坐在地上的沉思者、金光閃閃的鐵籠、兩角成了紛亂樹枝的鹿等等,人在其中,猶如走進疑幻疑真的奇妙世界裏。

說到疑幻疑真,或垂吊着或懸掛着的畫作,亦不甘示弱,好像徐龍森那幅極高大的山水畫布幕,就讓人彷彿望不見頂似的,許多人都拍下經過的觀眾走進那黑白色調的山水之中的照片,十分有趣。

添上魔幻色彩

我是在預展剛開始時進入會場的,不少藝術家正在大顯身手,我就有幸看到從日本遠道而來的三宅信太郎,即席創作壁畫,在他的《亞細亞周遊》綿延筆觸。再往前走了不久,擁有土耳其血統的德國前衞藝術家Nezaket Ekici,正進行她的行為藝術《Emotion in Motion》,她塗上口紅,拿着一塊鏡子吻來吻去,神情時而輕鬆時而激動,叫圍觀者都屏息靜氣。

此外,我還在場內看到在外國很普遍、把臉和衣服塗上色彩的街頭藝人,在藝術展的那一位,是穿着西裝、臉上青青綠綠的男子,跟其他街頭藝人一樣,他面無表情看着觀眾,猶如場內許許多多人像雕塑,吸引着遊人的注視。

由於同期不少著名畫廊都有相關展覽舉行,以配合其事,部分著名藝術家的作品,我也曾在其他地方見過,好像最近在K11購物藝術館開設「地書——概念店」的內地藝術家徐冰,其《男.幻.女標誌》等作品,便再一次呈現眼前,他的符號狀文字,為這個雲集各路藝壇高手的會場,添上魔幻色彩。

2015年3月17日,星島日報,副刊E07)

2015年3月16日 星期一

【雜文】學學洞螈吧

早前看自然生態紀錄片《阿Sir的方舟》,生物學家兼紀錄片製作人David Attenborough,挑選了十種非常重要卻又鮮為人知的瀕臨絕種動物,帶到他想像的方舟去,其中一種生物,叫洞螈。

洞螈不是甚麼可愛討好的生物,牠貌似蚯蚓,是兩棲類動物,居住在陰濕的洞穴中,有人稱之為六角恐龍,未免太過抬舉了,普通人看見牠在泥土中抽搐擺動,不起雞皮疙瘩才怪。

因為長期生活在洞穴裏,洞螈的視覺已經退化,但嗅覺和聽覺卻十分靈敏,這對牠們捕獲獵物有利。

最令我驚異的是,洞螈有一種特異本領,便是如果長期未能進食,牠們會進入類似休眠或飢餓的模式,行動變得異常緩慢,身體機能也慢下來。David Attenborough在片中說:「那可能便是牠們長壽至一百歲的秘密,我們也要好好學習。」

近年許多人都提倡慢活,鼓勵把生活節奏慢下來,簡單過生活,仔細欣賞和享受生活的一切。或許未必人人都想長命百歲,但若把步伐慢下來,在工作和生活之間找個平衡點,過健康又愉快、簡單又美好的日子,何樂而不為?

把生活還給自己,學學洞螈吧。

2015年3月16日,星島日報,副刊E07)

2015年3月12日 星期四

【雜文】桂花香

朋友特別喜歡桂花的香味,對之嗅覺特別靈敏,經常指東指西:「看,又有桂花了。」原來香港許多地方都種了桂花,只是從前不察覺而已。我也漸漸對桂花香敏感起來。

有段日子,動了手術後的我,經常都要往返聖保祿醫院,覆診、洗傷口去,途經銅鑼灣運動場附近,那裏栽種一大堆桂花,踏在途上,陣陣清香飄吹,成了我一大安慰。

嗅着桂花那獨有的似奶油又像蜂蜜的幽香,看着人們很熱心的跑步,人便多了動力。遇上陽光燦爛的日子,更覺得人生仍然美好。

於是,儘管多走了路,我總是特意從港鐵天后站往返醫院,就是為了嗅得桂花香。花開遍地,也提醒五榖四季不分的我們,不易察覺的春天,已經到來了。

記得從公司繞過行人隧道,來到愛蝶灣附近,如果日子對了,沿途也是花香撲鼻。那是雞蛋花慷慨送贈的體香,叫我工作繁忙的步伐稍微放緩,也讓緊張情緒暫且紓緩過來,成了只屬於我的稍事休息好地方。

是不是每朵花都有花語?那麼雞蛋花、桂花,又想跟我說些甚麼呢?

這段日子,每天給花香沐浴心靈,日後再嗅桂花香,肯定讓我好好的記住這段難忘時光。

2015年3月12日,星島日報,副刊E05)

2015年3月10日 星期二

【藝遊】開墾創作土壤 武漢K11淳樸藝村

談到內地藝術村或文創園區,許多人第一時間會想到北京798藝術村,或上海田子坊,其實在著名的湖北美術學院所在地武漢,也有一個由香港K11 Art Foundation斥資搭建的武漢K11藝術村。不同水土孕育不同人與事,武漢K11藝術村便有與別不同的淳樸藝術工作室風味,記者專程走訪當地一趟,感受周遭正在熾熱成形的藝術風情。



景致怡人沐浴心靈

武漢K11藝術村位於武漢常青花園社區中央公園內,樓高四層,第一、二層設有約一千平方米的展覽廳、三百平方米多功能廳等空間設備,第三、四層則是那十一間六十至八十平方米藝術家工作室的所在地,周邊有一個築起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的雅致公園和茶莊,藝術家在這種怡人景致裏,沐浴心靈,創作出來的作品,大概更加地靈人傑吧。

筆者可是第一次踏足武漢,除了那個攝氏零度至十度左右的寒冬,這個藝術村讓我對該地有了一個鮮明印象,而這個由附近低密度民居環抱着的藝術村,既自成一角,又跟社區勾上連繫,產生潛移默化的教育作用,未來當地的藝術生態,肯定會變得不一樣。

陳順龍:不存在惡性競爭

來到藝術村,筆者首先拜訪陳順龍。1984年出生的陳順龍,有着當地人高大粗獷的外表,卻心細手巧,最拿手版畫創作,染料、用品、刻版,或站立或躺臥,遍布工作室每一個角落,最高的一幅版畫,有一米八十公分高,他說還有更大的作品,只是這裏放不下。這位高個子還很好客的為我們泡普洱茶,沖泡過程頗為一絲不苟。

家住附近、於武漢理工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教書的他,已經在這個環境優美的藝術村快要兩年,之前於畢業的湖北美術學院附近設工作室,後來通過朋友介紹和媒體報道,得知武漢K11藝術村,申請後正式成為駐村藝術家一分子,「現在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裏。」他喜孜孜的說,跟其他駐村藝術家經常都有交流,自發的獲邀的,他們會一起參與藝術活動,很有氣氛,「不止是藝術,有時還會一起運動。」

空間對藝術家,是很重要的事情,「沒有空間,你不能完成很多事情。家裏創作?肯定不可能吧!」雖然如此,他還是到處去參與藝術展覽,欣賞學習,「不能只閉門創作。」

曾住過上海、經常到北京草場地藝術區的他,覺得武漢的藝術環境,跟其他內地城市不一樣,相對北京、上海等藝術發展較成熟、飽和的地方,武漢仍在高速發展中,「在發展的過程裏,肯定會碰撞出很多有意義的東西,那便是我們做藝術創作的所需要的狀態,所以我更願意待在武漢、重慶、成都等二綫城市裏。」

北京、上海的藝術發展成熟,談到競爭,他笑言視乎你怎樣看待,「藝術創作,不存在惡性競爭,同行走在一起,更多的是交流。」其他藝術村呢?「不好比較,始終大家定位不同,這裏更適合年輕人,比較有活力、小清新,也不定期的給我們提供對外對內、你駕馭得了的機會,好像展覽、到學校交流。」

現在內地藝術品拍價屢創新高,他坦言不排斥藝術買賣,但以交易作品賺更多的錢,不是他的初衷,說到底,他是單純的喜歡創作,才會成為藝術家,並以此為推動力繼續做下去,「若涉及太多金錢考慮,會影響我的創作,那就不太好了。」他覺得現在中國有部分藝術品,價錢給推高,「我們更需要保持一個平常的心態,把作品做得更好。」

挺喜歡這個藝術村的他,短期內沒有離開的打算,但兩、三年以後,可能會到更獨立的地方去,發展個人藝術事業。也會是武漢嗎?「也不一定,或許會到外國吧?」 

蔡凱:機會多了又少了

到訪當地那兩天,武漢K11藝術村正在舉行藝術家駐地創作展《人造洞穴計畫》,於是找了藝術家蔡凱聊天,他也帶筆者在他的「洞穴」裏走了一圈,裏面有各種不同幾何圖案的燈光投射,卻說不出所以然來,人在其中,頗有迷失劃時代的味道,而科技也令這個「洞穴」更加冰冷。

蔡凱從大二開始,自油畫轉到錄像創作,參與《人造洞穴計畫》前,他的作品展示舞台,大都是在公共空間裏、街道上,他稱之為對空間的介入,是批判性的,「過了三十歲,我對周遭許多事情感到失望,現在創作反而回到很基本的,譬如這個展覽的光、三角形、環境的變化。」

以多媒體的方式進行創作,跟以油畫、雕塑等主流藝術形式不一樣,蔡凱笑言之前的創作更加不主流,「所以從沒有想過自己的作品要怎樣被賣出去,或許因為我不考慮這些問題,才令我的作品那麼不主流吧。」賺錢的問題,他都交予自己另組的商業創作團隊解決去了。

曾於北京當設計師四年的蔡凱,對於中國藝術發展迅速,他覺得一方面機會多了,另一方面機會卻又少了,「以武漢為例,獨立畫廊熬不住,有房地產背景的美術館又未必夠專業,至於有國家背景的美術館,門檻就往往依靠一個圈子。從前畫廊沒那麼多,大家都不知道甚麼作品比較好賣,卻就是出現了更多實驗性的東西。」

然而,蔡凱覺得武漢的藝術發展,很難追得上北京、上海,「武漢的確正在發展,但其他地方也在逐漸發展吧。」無論如何,作為藝術愛好者,大概也樂見藝術村、文創空間遍布各個城市不同角落,然後把藝術氣氛連繫起來,城市便會變得有趣和明亮。

具氣派美術館

來到武漢,除了參觀K11藝術村,還到了前身為金城銀行大樓的武漢美術館。在這座很有氣派的歷史建築裏,正在舉行《為工農兵服務》、《武漢美術館藏中國畫作品展》等不同展覽,筆者便花了不少時間欣賞富有當地色彩的藝術創作。

購物藝術中心

離開武漢,我們到了上海,原來上海也設有K11購物藝術中心,當時中心正在舉辦美國藝術家Gary Baseman的大型個展,他筆下的玩偶作品,於購物藝術中心不同地方都能夠看得見。展覽室更與生活連繫起來,觀眾遊走「客廳」、「飯廳」、「睡房」中,感受藝術家色彩繽紛、奇思異想的創作世界。

2015年3月10日,星島日報,副刊E01)


2015年3月9日 星期一

【雜文】觀塘,早晨

前些日子,在觀塘工業區度過了一個跨日夜的十二小時,這個活動叫《夜貓貓跨月夜》,在特色書店發條貓,以及周邊工廠大廈場景舉行。

這些年來,在本地舉辦的Festival式活動愈來愈多,但好像這種在工廈單位舉行的Festival,卻似乎是未有所聞,我便見證了這麼有趣的活動誕生。

給《夜貓貓跨月夜》擊出響亮前奏的,有詩、歌表演,還有One Harmony注入現代色彩的西非音樂,活動前段吸引較多參加者前來,讓這個約五百方呎的工廈單位裏,一下子擠滿了數十人,氣氛熱鬧。

到了凌晨十二時,來到另一重頭戲《黑.夜.行》,這是一個由攝影師賴憶南帶領的夜攝活動,地點便是觀塘工業區,除了新舊高矮不一的工廠大廈,沿途景點還包括觀塘海濱花園、觀塘碼頭、九龍麵粉廠等等,雖然已經夜深,人迹罕至,但在黑夜燈光映照下,工業夜景又別有一番味道。

一行約十人的參加者,拿出手機隨行隨影,回來後由年輕詩人曾淦賢指導,一起憑相寄意創作新詩,在短促時間裏,參加者驅走疲憊,寫出了一首又一首新詩作品,還即場剪剪貼貼,圖文並茂地在店子裏展出。

接着,另一團隊好家庭菜園,端出了白粥、點心等早餐,我們席地而坐,吃着熱辣辣的食物,看着日出的陽光徐徐地映入窗子裏。

觀塘,早晨。我從沒看過那麼叫人感動的觀塘清晨。

2015年3月9日,星島日報,副刊E07)

2015年3月6日 星期五

【音樂】當才女踏上選秀舞台

《中國好歌曲》第二季,有我們熟悉的林二汶參賽,一下子便讓這個歌唱選秀節目,在港掀起了話題。說起來,本季導師之一,也是林二汶選擇導師的周華健,其實是在香港出生和成長的,參加者還有鍾舒漫、鍾舒祺這對鍾氏姊妹花,出線盲選並選擇羽泉為導師,都為節目注進一點點港味。

其實《中國好歌曲》第一季,就有香港著名音樂人柳重言參賽,只是節目在港的聲勢,一直不及《中國好聲音》、《我是歌手》等同類節目強大,沒有引來翻天覆地的迴響,但比較起來,卻又是當中最推崇唱作人的一個,對於喜歡原創音樂、不喜Cover Songs的觀眾,該節目可能更值得捧場。

雖然都是遊戲一場,雖然都是做騷選秀,雖然節目的操作和構成方法,譬如學員比賽進級之路,都跟其他節目大同小異,參加者先後經歷盲選、組別五強賽(二十四小時極限創作)、組別主打之戰、總決賽,過關斬將,脫穎而出,但感覺上比賽味道就略為輕淡一點,不知是節目還是導師的表達手法,令觀眾的重視點,較為放在參加者的創作身上,也沒有《我是歌手》式為人詬病的一味「嗌歌」飆高音取悅觀眾,筆者就不乏欣賞的落敗學員作品,好像林二汶的兩首歌曲。

二汶先在盲選階段唱出重新演繹的《至死不渝》(《才女》國語版本),得到周華健和羽泉兩組導師的青睞,二汶最後選擇加入周華健的組別,並在後來的五強賽,即「二十四小時極限創作」中,即席創作了歌頌母親的溫情作品《只怕不夠時間看你白頭》,得到復活名額,以第五強的身分再次登上舞台,給廣大觀眾獻唱自己的作品。她對極限創作對手的有情有義,後來也得到表揚,雖然二汶最後還是無緣再進一步。

《至死不渝》和《只怕不夠時間看你白頭》都很讓人觸動,歌曲的小品格局、娓娓道來的唱法、清脆動聽的歌聲,看得出無論身處何方,是表演還是比賽,二汶都是多麼的忠於自己,對(唱作)歌手來說,沒有甚麼比這一點更重要。而一首《只怕不夠時間看你白頭》,即場唱哭了周華健、羽泉的陳羽凡,也足證其感染力。

近年香港歌手也有在各地參與歌唱選秀節目,好像《我是歌手》的黃貫中、鄧紫棋、古巨基;《中國好聲音》的陳樂基(KillerSoap);台灣《超級偶像》、內地《咪咕明星學院》的鍾舒祺等等。外界評價褒貶不一,有的被諷偏袒內地歌手、只懂「嗌歌」,二汶參與《中國好歌曲》,卻又未見得有甚麼負面評論,反而更多人為她抱不平,認為香港不懂珍惜好聲音、好歌曲,讓歌手無奈北上尋機會。雖然二汶在組別五強止步,但若能讓樂迷對本地音樂,有更多欣賞、關注和想法,那就值了。但當才女踏上選秀舞台,又代表了甚麼?

話說回來,最近本地獨立唱作歌手Kevin(徐嘉浩)在facebook貼文,表示拒絕了《中國好聲音》香港區選拔邀請,理由是不想翻唱別人作品,也不願為了節目收視率而被那些「專業評審」對自己的音樂評頭品足,自己亦不是為了在香港、內地賺取剎那知名度而做音樂。就是吧,歌手是不是必須到內地(以至其他地方)參加歌唱比賽,才是出路?素人歌手、發片歌手、資深歌手的路該怎樣走?這些問題,值得樂迷、歌手,以至普羅大眾深思。

2015年3月6日,星島日報,副刊E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