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24日 星期二

【專題】復修呂壽琨珍品 渴求裱畫專才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早前獲呂壽琨後人,贈予呂壽琨多幅水墨畫作,復修工程正式啟動,復修師有何對策?本地以至全球的水墨畫復修,又面臨怎麼樣的挑戰?裱畫技藝該如何傳承下去?

蘇裱傳人主理

呂壽琨是本地二十世紀的重要畫家,這三十幅作品大部分從未作公開展出,相當罕有。較多人對呂壽琨的禪畫有認識,其實他過往有多次臨摹古畫的經歷,這些由他演繹十至二十世紀經典大師的作品,便別具啟發性和創意,展現他與古人之間的藝術以至心靈的交流契合,還有筆記題字,記載他當時作畫的心境,對研究其畫作有莫大重要性。

是次復修項目由美銀美林資助,復修工作由中大文物館副館長姚進莊教授和高級工藝美術師謝光寒帶領。現年五十六歲的謝光寒,是著名的「蘇裱」(蘇州裱畫)傳人,過去三十多年來一直投身裱畫工作,其謝氏一家在中國裱畫界也赫赫有名,其五兄弟姊妹都從事裱畫工作,他的復修手藝便承襲自父親。

彬彬有禮的謝光寒,即場示範和講解畫作狀況和裱畫工作。作為裱畫師傅,不僅掌握復修技巧,還須了解藝術家的創作風格和特質,他三言兩語便作出歸納:「呂壽琨這批畫作,以有限的方式來展現無限的空間,爽朗、明快、流暢。」

重現畫作氣魄

以1970年的《禪荷》為例,他稱畫框略嫌窄小,難以表現出作品的氣勢和宏偉,他便打算改用一個較大的畫框,約九十厘米闊、一米七十五厘米高,以帶來更佳的觀感效果。至於發黃問題,那可能是塵埃導致的,謝師傅或會以清水洗淨好幾天,來減少發黃情況。

為了讓這批畫作得到更長遠的保護,部分出現氣泡的托紙等材料,也須作出更換,因為當年裱畫時所使用的紙質、漿糊,未必優質,裝裱過程也未必到位,「若不及時復修,氣泡容易產生裂痕,或終令畫心斷裂。」然而,在復修過程中,謝師傅不會在這批畫作加工補筆,「否則就不尊重藝術家了。」

中大文物館過往一直收藏、研究歷史文物,好像這批呂壽琨水墨名作的當代藝術品,他們便較少整理,於是在修復上也遇到不一樣的挑戰,譬如古畫常見蟲蛀、發霉,修復工序往往比較複雜,而那些呂壽琨畫作,則要處理灰塵導致的發黃問題,也要從觀感角度重裱一幅畫,姚教授說:「二十世紀初,物資短缺,即使師傅手藝高超,但所用的材料不一定上乘,加上今昔有別,裱畫方式亦需要作出調整,以適應今天的居住環境。」

推動教育培訓

中大文物館上一任的裱畫師傅退休約七年,此後該館的裱畫師便一直從缺,自2013年上任後,姚教授矢志復興裱畫室,於是到處物色專家幫忙,直至去年9月,他聘得同樣來自裱畫世家的謝師傅加盟,恰好趕上復修呂壽琨畫作的時機,「很難找到好的裱畫師,事實上這個行業已經式微。」潛伏的危機是,中國書畫、文物、藝術那麼博大精深,將來由誰來整理修復?「那不是學一、兩天,或讀一個進修課程就能掌握技術,而是要日積月累經歷。」裱畫工作乏人重視,老師傅亦未必會傳給子女,「二、三十年後的裱畫情況,令人擔憂。」

姚教授在芝加哥大學取得藝術史學士學位,並於牛津大學完成博士學位,回流香港前,於西雅圖藝術館出任中國藝術部主任近八年之久。長年在外地生活和工作的他,坦言裱畫工作的困境,在當地更為嚴重,古畫裝裱修復往往需要在境外進行,程序繁複,更了解裱畫的重要性,於是回到香港,便着手這方面的推動工作,「盼中大文物館能出一分力,不僅正視修復問題,還培育裱畫人才。」

至於培訓方式,他心裏已有盤算,但具體細節便暫時未能公開,但坦言近水樓台通過學院教學,甚至與正規藝術課程銜接的機會不高。推動裱畫教育也有難度,「在內地多是私人流傳的技術,難以學術化,亦有門派之見,未必有團結意識。」這門專業知識,是否收齊學分就到家?社會又是否有普遍需求?

裱畫如何傳承下去,似乎仍有很長的路,需要我們邊走邊摸索。

2015年3月24日,星島日報,副刊E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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