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7日 星期日

【人物】譚美兒 藝術總館長

隨着香港藝術館閉館,進行翻新工程,總館長譚美兒的辦公室,也從尖沙嘴搬到觀塘,房間一列窗子,映入新舊交替的觀塘景致,也有一個地盤。

她語帶雙關地笑着說:「這不是我的『地盤』。」


首次到訪譚美兒與其藝術館團隊的新辦公室,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寫字樓模樣,她笑了起來:「還不是政府Office一個,不會Artistic一點。大家對我們有太多浪漫的幻想。」

有否不慣?「最初同事有點擔心,認為觀塘太多人了,現在大家卻很興奮,因為這裏有許多有型的樓上Cafe,等待我們去發掘。」

因為辦公室不夠空間,藝術館的設計部和修復部,沒有跟隨大夥兒進駐觀塘,卻兵分兩路,到荃灣一幢商業大廈的單位去了。「盡量一星期去一次,大家見見面,關心一下對方。」

以為閉館期間,他們的工作會輕鬆一點,她隨即高呼忙到「嘔白泡」,好像流動藝術館「藝術館出動!」走進社區、為本地藝術家拍攝錄像教材走進學校,又於9、10月在香港中央圖書館舉辦一個關於竹的展覽,還有在香港文物探知館推出的聲音藝術展覽等等,她把工作時間表,填個密麻麻。

別以為總館長就是終日躲在辦公室,處理排山倒海的文件工作,不問世事,譚美兒一點都不「離地」,訪問期間,不停問筆者:「有沒有留意我們facebook?讚好人數剛剛過了十三萬!」「有沒有看我們的Instagram?我們剛剛慶祝一周年!」

她聽過有人說,藝術館可能是第一個敢開Instagram的政府部門。是不是因為工作要Go Digital,而「被逼」玩社交網絡?她搖搖頭。「不是啦,facebook一早有玩。Instagram最初沒有接觸,是實習生給我們設立的。」

她說,那些年輕實習生都很有心,但沒有經驗,她沒可能把策展重任都交給他們,便請他們為藝術館主理Instagram,「實習生們很厲害,做了很多分析,比較facebook、Instagram和WeChat的優劣和趨勢,最後大家拍板Instagram,他們不知幾有滿足感,可以自己『話晒事』。」

不像英國Tate Modern或其他美術館主打網絡平台,有一組支援部門或聘請公關公司負責管理,她笑言藝術館的社交網絡較「山寨」,用手機製作短片後,就放上facebook,未必完善,但勝在不官腔,好像他們會寫「藝術嘅嘢我們識條鐵」,又回應別人「乜你咁蠱惑㗎」,予人親切感,「人們都不覺得你是官方機構。」對她而言,那些都是新語言、新文化,好好玩。「如果想走在時代尖端,必須交予年輕人去做他們這個年代的東西,我對他們十分信任。」

她又說,Google曾聯絡他們搞Virtual Museum,但當時因閉館在即而擱置計畫,開館後,他們會重新考慮。「不過現在人們那麼喜歡自拍,不止拍照,甚至會拍片,可能都不用我們去拍。」她又笑了起來。「藝術館三年後重新開放,屆時世界又會變得不一樣,我們會密切留意最新潮流了。」

香港藝術館進行翻新工程約半年,「『牛眼位』已被包住了。」「牛眼位」即展覽廳旁、由平台直通天台的迴旋樓梯,上次跟她傾談,她說過很喜歡這個位置。「有點感觸。」

她也正在聯絡相鄰酒店,看看對方可否借位拍縮時攝影,也打算航拍。「現在沒了藝術館四面牆,打破了框架,我們都想多做一些新嘗試。」

閉館後,現在藝術館舉辦活動、展覽,都要向其他公營機構「借場」,香港土地問題一直存在,她卻覺得,香港的展覽場地其實不算少,展覽數量眾多,反而質素參差,「可能因為不夠時間做好每一個展覽。」

譚美兒早年在香港大學讀書,本來一心鑽研文學,後來被藝術系教員招攬,便誤打誤撞文藝雙修,也做過香港已故作家也斯的學生,上過他的電影課程,大開眼界。

「讀了藝術後,才發現視覺語言比文字更厲害,一個畫面,蘊藏千言萬語,也帶我進入另一個世界。」

畢業後,又在機緣巧合下,得到師兄介紹進入香港藝術館工作,從此展開她的博物館人生,多年來在茶具文物館、香港文化博物館、藝術推廣辦事處等公營機構工作,2012年接過鄧海超的棒子,擔任香港藝術館第六任總館長。

她自言是一個喜歡不停學習的人,去不同地方工作就最開心,如果在一個位置太久,會「滑牙」。「現在離我退休還有十多年時間,如果在這裏做到退休,對我、對藝術館都不好,館是會老化的。」

過往總館長的任期,大概都是五至十年,「如有轉變,我不介意去其他崗位。」有心儀目的地嗎?「我覺得藝術推廣辦事處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服務版圖可是整個香港啊,我也愛做社區藝術。」她笑說,香港藝術館於2019年重新開幕,應該樂觀,視乎年頭年尾而已。

或許下次再見,她已在不同「地盤」接受訪問,但那應該會是香港藝術館重新開放之後的事了。

Q&A
我們是這樣走過來的

記:將來的香港藝術館會怎麼樣?
譚:要講香港故事,要找回自己的DNA。

記:怎樣講香港故事?
譚:用現有的館藏發展故事綫,從古至今,互相交接,還以香港式的靈活、有趣的表達方式,講藝術故事,觀眾一定有驚喜。

記:你覺得香港人對文化歷史的認識存在斷層嗎?
譚:是的。很多人只向前看,卻不向後看,其實我們背後有許多寶庫,埋藏了許多根基。

記:怎樣吸引觀眾興趣追尋這條脈絡?
譚:只要我們把這些東西連通現代,並找出與人有關的故事,人們就會有興趣知道,我們是怎樣走過來的。

(2016年7月17日,星島日報,副刊P09.名士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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