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1日 星期四

【劇場】在劇場再遇見克特

二○一二年五月,愛麗絲劇場實驗室的《終局》首演,當時正值大家議論熱烈的「末日潮」,因緣際會,該劇彷彿意有所指。「《終局》暗示末日後只剩四人劫後餘生的世界。」三年後的今天,導演陳恆輝再次把這套貝克特的劇作,搬上舞台,不過,他看到不一樣的景況。如此現實,觀眾也有不同感想嗎?

《終局》首演,反應很好,翌年奪得第二十二屆《香港舞台劇獎》的「十大最受歡迎製作」和「最佳燈光設計」,以及第五屆《香港小劇場獎》的「最佳導演」和「優秀男演員」。「當時已想要重演。貝克特的劇,是隔了一段時間便要再做的。」

今天《終局》由原班人馬,包括台前幕後重演,成了康樂及文化事務署主辦「劇場.再遇」系列節目的頭炮演出,他說不同時候演出體會也不同,譬如《終局》講述自然環境被毁滅,當時他想,末日或是核爆災難,但經歷這些年的人類社會變化,他的想法不同了。「現在覺得,如果真的有末日,會否因為人為所致?」

他形容二○一五年的《終局》沒那麼「離地」。「其中一個角色Ham,富有但殘暴,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需要別人關心,與既似養子又像僕人的Clov關係密切。其實這個世界,Ham比比皆是。」當然還有Clov、Nagg、Nell,他們大概也各有指涉。

他覺得《終局》承接了貝克特另一著名劇作《等待果陀》。「『果陀』沒有來臨,還要不要等下去呢?這個狀態也在《終局》出現——上帝、正義到底還存不存在?」貝克特生於戰亂時代,參加過反納粹黨地下組織活動,經歷生死,也目睹父母的離世,對生存和死亡有深刻理解,他的著作有濃烈的存在主義味道,也是荒誕劇大師。「他的劇作的確晦澀難懂。」

雖然如此,二十世紀愛爾蘭、法國作家貝克特曾寫下二十套戲劇作品,陳恆輝已執導了其中十二套,包括後期很後現代主義、像戲劇也似裝置藝術的短劇。曾目睹父親生病以至離世的他,覺得探討生存和死亡狀態的劇作,尤其是貝克特的作品,特別有「通電」、「進入靈魂」的奇異感覺。「不首先感動自己,怎能感動別人?」

有想過排演貝克特所有劇作嗎?他點點頭,肯定地說:「會的。雖然很多人說貝克特的作品不容修動,但你會發現自有天地在其中。」下一套呢?「可能是《Krapp's Last Tape》或《Happy Days》吧?」

陳恆輝與他的團隊,剛把《十方一念》帶到台灣上演,他們也曾到不同地方演出,他稱現在香港的戲劇普及性,正朝向好的方向發展,從前公眾視戲劇為高深又高檔的東西,「但因為香港演藝學院的戲劇教育、一班師兄師姐的努力,以及二○○○年後的教育改革,戲劇的確更加深入民心。」他說年輕一代喜歡劇場,但不甘於只做觀眾,還想創作、當表演者。「香港一星期可以有多達三十套劇上演。」但他希望可以繼續開拓觀眾,「作為戲劇工作者,是有一種使命,讓戲劇藝術深入不同群眾。」

一個地方若缺乏文化,是會傾斜甚至崩壞的,香港尤甚,為免「終局」來臨,「所以我們更須努力扶正這個城市。」

2015年6月11日,星島日報,副刊P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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