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4日 星期三

【雜文】塗鴉都市

數年前曾經訪問一位在本地大學教書的台灣教授,他多年來着力研究塗鴉文化,在港生活這幾年來,為本地塗鴉現場拍下數量極多的照片,後來結集成書,學術與趣味並重,作為記者 和讀者,我就讀得津津有味。當時我想,對本地次文化的關注,怎麼能輸給外地教授?於是便從那時候開始,眼睛和鏡頭便多番搜索塗鴉牆。

說起來,我其實在很早之前,便跟塗鴉工作者結緣。差不多在十年前,我已訪問過一個街頭藝術組織,當時他們仍不像現在那麼有名氣,不願意表露真實身分、不肯拍照,也不透露創作塗鴉的時辰和地點,以免留下可能會成為的「罪證」。

我當時年紀小,整場訪問也被這種神秘氣氛感染,留下至今難忘的記憶。後來我沒有在塗鴉現場「野生捕獲」他們,反而在一些文化藝術場合、音樂會碰到他們。

說來慚愧,雖然日子有功,但現在我所擁有的塗鴉照片,還是遠遠不及那位教授,對塗鴉文化仍然是一知半解,但總算勉強留住了一些很可能是曇花一現的場景。它們多出現在廢墟、後巷,也有難以到達的位置,莫說要攀上爬下創作塗鴉,就連拍攝也甚艱難,叫人嘖嘖稱奇。塗鴉總是充滿活力,又叫人意想不到的。

這幾年來,叫我拍得最興奮的塗鴉作品,要數剛於《法國五月》在港舉辦展覽,引起全城關注的Invader大作,尋找它們影蹤,就像一場尋寶又是朝聖的旅程。這位於二○○一年首次來港的法國藝術家,去年在港進行一次相當大規模的「侵略」行動(塗鴉創作),其一系列融合香港文化的馬賽克塗鴉作品,不但經常見報,還在拍賣場現身。

誰說街頭藝術只是街童劣作、不值一文?我不算發現太多Invader的真跡,近日卻在銅鑼灣看到一個,就在我早前患病留醫住進的那所醫院附近,之前多次來來回回進進出出,都沒有發現,不確定那是新作還是舊畫。

隔籬飯香,我每次到外地旅遊、工作,都看到叫人歎為觀止的街頭塗鴉,好像在倫敦之行,便在許多條街道上,看到多幢建築物給塗上鮮銳圖案,就連英女皇也成了繪畫對象。

馬來西亞吉隆坡也曾有《茨廠街社區藝術計畫》,一班藝術家在當地舊建築牆壁上,繪畫一幅幅塗鴉作品,還不忘寫上「守護茨廠」的中文字,同樣有氣勢。

台灣亦有不少社區藝術計畫,老房子穿起以塗鴉編織的新衣裳,叫人耳目一新,這是當地政府和市民尊重和欣賞這門藝術的成果。

塗鴉在世界各地一直惹起爭議,有人覺得是文化都市、美化街道,有人覺得是破壞公物、有礙觀瞻,但無可否認,塗鴉文化的確能喚起人們對公共空間使用權的思考。雖然塗鴉或許令執法者或塗鴉現場的業權擁有者帶來困擾,但處理塗鴉問題,是否只得驅趕、扣捕、大清洗一途呢?

2015年6月24日,星島日報,副刊E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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